他呼延选择脱离魔界,自然并非听了魔祖利诱而临时起意,而是深思熟虑了太久,几可说踏入魔界之后,便自朝思梦想着有这么自在的一日,一直的诸多谋略,皆是在为这自在而努力。

    本来他便不是个安于现状之人,性子脱跳喜好自在,也有些唯我独尊的脾性,最受不了受得制衡,这规矩诸多的魔界,他早也待不住了。只是他城府极深,善于谋定而后动,兼之这图谋未免太过惊世骇俗,若非万无一失,他也不敢轻易启动,这便一直在暗中谋划着。

    此番却是因缘际会,魔祖提议与他不谋而合,却也算是帮了他的大忙,让他得以一个极佳缘由启动了这大谋划,得了今日之果,可以说比呼延意料还要好上许多。

    说是早有谋划,是以他归去魔界之前,便自有心在四方巡察了一番,早已看准了今日落足这块地头。此地距离魔界东行一千二百余万里,未曾脱离魔祖的“领土”,却也不至于与魔界中人尴尬碰面,平白惹出恩怨情仇来,不远也不算近,自是极好。

    二来他也曾四下细细打探过,这地头原本也不过是一头踏入圣境不久的兽王的领土,若是这畜生不识好歹,不认他这“至境兽王族类”的身份,非要占着这领土不愿挪窝,呼延也不忌狠心夺了他的小命,倒也不甚麻烦。

    再者说此地前去两百万里,尚有一头圣境老兽王,活了许多年月,已然不喜太多变数,连那争霸领土的心思也渐至淡了,想必亦是极好的邻伴。再过去已是另一头至境兽王的领土,有这圣境老兽王的领土作为缓冲,进可攻退可守,自然甚好。

    后方三百五十万里,便是他们曾路过的一头圣境兽王的领土,这兽王喜静,大多时候不问争斗,常窝于它那深潭里不愿动弹,除却偶尔出行觅食,经年也不见它出来蹦跳,也是个不错的邻居。

    倒是右近与左近,俱是争强斗狠的兽王,只是实力都不甚太强,约莫便是初入圣境不久的俩货色,当不得大麻烦,亦是日后呼延下手开拓疆域的好去向。

    是以这落脚的地方算是呼延精挑细选出来的,极合他的心意,待得众人鼾歇休整之际,他便领着自家这坐骑花山独自奔行,直朝此地兽王所在而去,一骑一人杀气腾腾,那兽王惊得猛然蹦起数百丈高,兀自惊疑不定,不知他们来意。

    这一大群“至境兽王族类”踏入自家疆域,于这兽王而言已然是近万年来遇到最大的事情,他亦不知是否至境兽王的族群发生了何等大变故,这一众仅是迁徙路过,还是这一群“至境兽王族类”离了母群,却看上了他这块地盘,欲图鸠占鹊巢,要逼它另择良窝。

    便因不明其意,它才不知该如何对待,迟疑着是该佯作不知,静候他们借道离去,还是该探明其意,它便该被逼得背井离乡,就此让出地盘。

    正自在旁苦思冥想,忽而见得那应是群落的兽王已然朝它奔腾而来,它亦不愿轻启战端,自是先行摆出退让些许的姿态,暂且看看他们的来意,再做定夺。

    当然它在暂退之际,亦摆出了戒备之色,自是未减警惕之心。毕竟身处这弱肉强食的荒兽山谷,厮杀已是寻常事,若是这些个“至境兽王族类”并非前来讨要领土,而是欲图杀它取食,这便免不了要拼命一搏了。

    待得相隔千丈,呼延总算轻敲花山额头让其止步,朝自家这不大聪智的坐骑费力比划半响,总算让它懵懵懂懂明白了呼延的意思,兀自兴奋咆哮数声,憋出了好大一泡黄水,自那话儿喷涌而下,如瀑布、洪流般壮观。

    千丈巨兽排泄的黄浆,想是憋了许久,一卸闸便自轰隆而下,少说也得有个数万斤,不旋踵便在身下冲出了一个数十丈的水坑。

    待见它如此尽心,呼延也不吝啬,转手便自扔出数百斤血肉以示嘉奖。

    得了主子嘉奖,花山自是愈发对自家行径欢喜、得意,兀自昂着脑袋斜瞥这兽王,一脸的挑衅。

    它也曾是一方兽王,自然晓得这凶兽间的规矩,以黄水圈定各自领地,若是如它这般行径,将黄水撒在另一头兽王的领地上,便是邀战或争夺领地的意思。

    照说它一头才晋升未久的兽王,这数万年南征北战,才刚刚平定了自家领地里的乱事,并未想再行大动干戈。但得此刻乃是受了主子的号令,料想有主子撑腰,便能这般狐假虎威,抢夺这头兽王的领土,自觉分外得意。

    对头那兽王,生得千五百丈雄躯,面上八目如蛛,一身绒毛外骨壳,却是花白渗黑的花纹,三只龟足鼎立,待见这明目张胆的挑衅,自是愤怒嘶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