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林微笑,反击道:“殿下只看死者便断定他是杀人犯,贺公公仅见白猫就说我行凶,你们二人一丘之貉,宫中人果然都喜欢以偏概全。”

    这就是墨林的性格,昨日还能与黄花叶落二人欢饮畅谈,但只要观点不合,便会直言不讳,不留情面。或许修道之人久居深山不懂人情世故,但这位青年道士就喜欢这样洒脱自在。

    邺王闻言冷哼一声,转身冲上楼去,贺华黎面色微沉,却没有与墨林多言,墨林慢条斯理地跟随,步态悠闲,毫无急迫之意。

    身后禁军显得不耐烦,持枪催促墨林,墨林对他们微笑,依旧慢慢行走。禁军提醒:“道长请快些,贺公公不喜欢他人耽误事。”

    “你看见楼上的死者了吗?”墨林指向他们,禁军听后微微一愣,轻轻地点了点头。墨林接着说:“既然知道前方无望,为什么不享受途中的快乐呢?”

    禁军回答:“我只是个宫廷护卫,不懂得道长的深奥道理,还请道长尽快上山吧!”墨林环顾四周,轻轻地叹了口气:“连一朵花都没有,难道白玉楼连一株寒杏也容纳不下吗?”

    禁军解释:“白玉楼是皇家的收藏之地,平时人迹罕至,也没有人管理花木,这样的情景至少有二十年了,因为我在这里服役也有二十年了。”

    “没有花,每一个瞬间都不完整。”说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左顾右盼,嘴角的笑容更加明显。

    没有人知道他又想起了什么,他缓缓上楼,眺望着直插云霄的白玉楼宇,心中又掠过类似的画面。到达楼顶时,他并未出汗,下方的云雾稀薄,他已经站在了九天之上:“贺公公,你说这座楼宇是苍山鬼手建造的,他现在在哪里?”

    贺华黎正倚在栏杆旁与墨旋对峙,听到墨林的问题,瞥了他一眼,却没有详细回答。墨林见他不理不睬,也并不觉得无趣,四处张望,既不看墨旋,也不看尸体,反而对楼内的书山简海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邺王在栏杆旁看了李顾二人一眼,与贺华黎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墨旋,发现他对二人的到来毫不在意,仍在不停地弹琴,手指越弹越快,音符如冷冽的泉水从楼上倾泻而下,搅动了弥漫的雪雾。

    四方的乌鸦飞来,落在屋檐上嘶鸣,黑色的眼睛里充满了诡异和贪婪。

    贺华黎说:“周道长,你确定不过来看看这两个人吗?”墨林闻言笑了笑,有些尴尬:“抱歉,这白玉楼太过吸引我,让我沉迷其中,竟然忘记了案情。”

    青衫道士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来到栏杆旁,看着屋檐下的两具尸体又发起呆来:“多么精致的雕刻技艺!”

    “道长,叫你过来是让你看尸体的!”老太监斥责道,但墨林对此置之不理,直接问道:“苍山鬼手现在在哪里?”

    “你找他有什么事?”

    “他是世间罕见的超凡大师,他的作品我看多了,自然就想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见他坚持追问,贺华黎只好应付几句:“他早就隐居多年了,道长若是相信缘分,自然会相遇。现在还是看看这两人和你的同门师弟吧,不论不周山道如何,今天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贺华黎说完,指了指李顾二人,身体随着大风飘动,仿佛乘鹤远游。

    墨林仔细观察,发现二人的脚筋已被割断,鲜血洒在楼下的瓦檐上已经干涸,檐上积雪厚重,血水渗透在雪中,像极了鲜艳的红梅,只是看得越多,越感到悲凉:“人先是被勒死,然后割断脚筋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