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众妙不紧不慢地说道:“薛公子,你最该感谢的人是我才对。”

    众宾客纷纷掩嘴偷笑。大相师,您杀人诛心了!

    薛良朋朝着方众妙深深鞠躬,头低垂的时候,两排牙齿几乎咬碎。

    听见丈夫说与相府千金的婚约作废,妇人发出啊的一声惊叫。她脸上没有欢喜,只有浓浓的失望。

    众宾客又是一阵窃笑。

    薛良朋狠狠捏妻子手腕,让她老实安分一点。

    转身离去的时候,他终究心有不甘,回头看向方众妙,问道:“方夫人,我若写的是一字,你能算出来吗?”

    他想知道自己错在哪一步。

    宾客们安静下来,目光炯炯地看着方众妙。

    是啊,若写的是个一字,又会如何呢?天下第一相术师到底是什么实力?

    方众妙摊开纸,递出炭笔,邀请道:“你来写一个一字。”

    薛良朋走上前,拿起笔,手腕有些抖。他定了定神,又吸了一口气,这才写出一个绵软无力的一字。

    方众妙盯着他满是不甘怨愤的眼睛,说道:“一为极简,为贯彻始终,这是表象。但写字的人心思极繁,极乱,无始无终,这是心相。顶级相术师只会撇开表象看心相。你写的是一,但我会从壹解。”

    方众妙在纸上写下一个繁体的壹,拆解道:“此字的中部为冖,通幂,意指覆盖,也可视作一个建筑物。上有士,不入屋,便是借宿。下为豆。豆之一字在上古为盛放粮食的器物,而且还是空的器物。这个建筑内粮食充足,却又消耗得非常迅速,以至于粮仓总是空的,可见不是居住的人多,就是在施粥,又或者二者兼有。”

    方众妙把壹字的三个部分分别写在纸上,轻轻推到薛良朋眼前,说道:“这还不够明显吗?常有士子借宿,拥有众多僧侣,又广为施粥济民,全临安城,唯有崇福寺而已。”

    薛良朋缓缓退后两步,身形有些不稳。

    周围的宾客发出叹为观止的呼声。

    神了!真神了!管你写什么字!你的命数早已经被方夫人看透!

    薛良朋眼里的不甘完全消散,敬畏非常地拜了一拜,直起腰后惨然一笑,牵着妻儿仓皇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