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话时,唇角微勾,顾盼间流光潋滟,勾人心魄。

    而今,该她接他了。

    前庭的院房火光冲天,划破了黑夜。

    下人行色匆匆拿着包袱,低头四散逃窜,隐隐听见风声里夹杂着侍女的啜泣。

    打砸的混乱、哀嚎的凄惨、肃杀的脚步,声声嘈杂。

    苏棠笑了笑,左右她也非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倒是一回生二回熟了。

    将螺子黛放在窗沿,她转身信手拿过玉簪,将墨发绾起,朝外走去。身上的月白色的衣裳如烟似雾,郁殊最喜爱她穿成这般。

    先皇病逝的早,当今太后虽并非新帝生母,仍力排众议扶持新帝登基,彼时新帝方才十二岁,年岁尚幼。

    外戚郁殊名为靖成王,实则一手遮天,摄政掌权。

    而今,新帝已十六,该拿回权势了。

    郁殊前几日被太后一封懿旨召入宫中,再没回来。

    唯有今日,新帝亲下圣旨:靖成王郁殊,结党专权,不思悛改,理应抄府问斩,念及旧劳,特赦靖成王府上下。

    郁殊入宫,不过一场“鸿门宴”。

    苏棠朝王府外走去,脸颊被厉风剐的生疼,葱白的手指冻的通红。

    没有同那些逃命的下人一般一路朝城门而去,她反朝皇宫的方向走着。

    到底是天寒了,家家户户都大门紧闭,远处几里不见半点灯火。

    苏棠走了半个多时辰,才终于遥遥望见了宫墙外、护城河里活水涌动泛起的白雾。

    厚重的宫门开了一条缝,两个侍卫架着一个人影,如扔秽物一般,将其扔在宫外的积雪里,拍拍手关了宫门。

    苏棠站在护城河这边,脚步停了下来,呼吸都凝滞住了,映着雪的微光,望着那瘫软成一团的人影。

    好一会儿,那人影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