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请过安,老夫人只将周君宴和周震留下用餐,等他们走了,便有妈妈将打探的回了老夫人,“三老爷屋里一切都好,只是青草几个不中用,只能伺候些端茶倒水的小事,不得三老爷亲近。大少爷屋里也都好,新来的半月老实本分,做事也算尽心。只是明月似是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可否打发了?”

    老夫人摇头,“急什么?也让她得些教训。心思都花在男人身上,一个孩子都没养好,姐姐倒被妹妹压了一头。”

    婆子立刻道:“叫我说,还是老夫人会教养孩子,老奴就没见过比大少爷更周全妥当的,今儿这场面可是连老奴都有些发蒙,大少爷却叫姐姐妹妹都开开心心的。”

    老夫人笑着摇摇头,“我是费了些心,但是可不敢居功,你三老爷也是我跟前长大的,还不是长成了混世魔王?君儿这孩子啊,天生就善解人意,便是他娘那里,他闹别扭了,也不叫她伤心。”

    “大少爷哦,长得俊俏,性子体贴,又有才华,我看这世上没人不喜欢他。”婆子这话,真是说到老夫人心坎里,听完连连点头。

    西厢,二夫人一回到屋子,就连忙将丫鬟婆子都赶出去,亲自抱着女儿安慰。周云儿趴在床上哭得涕泪横流。

    二夫人拍着她背道:“好了好了,为着一点东西,何至于哭成这样子?”

    “我是为了一点东西哭的?祖母训斥我要敬重长姐。我何曾不敬重长姐?”周云儿抽哒哒道。

    二夫人道,“你祖母一贯喜欢你,今儿说了一句你就受不住,那你还容不得长辈教训你?哭哭啼啼的,叫人看了笑话。”

    “我说错什么了,为什么要教训我?不是娘说要谦让,喜欢的不能抢,不能拔尖出头,现在还不许人哭,难道要我活得像个假人?”三姑娘小拳头不停捶在二夫人身上。二夫人顾不得自己疼,搂了三姑娘道,“我知你委屈,别光顾着哭,老夫人训你,你就得琢磨她为何训你,以后该如何应对。”

    三小姐好生闹了一通脾气,才抹了眼泪,仔细回想。

    二夫人看她还是满脸委屈,知她还想不明白,摸着她脑袋缓缓道:“现在不同于小时抢些珠宝首饰布料头花。你们几个如今都不小了,要出去交际,等及笄,还要想看人家。所以,现在要名声呢。锦儿大一岁,又是大房嫡女,你祖母最是看重规矩,想让她出头。在外面,你得敬着让着你大姐。”

    周云儿十分不服气,二夫人笑道,“你万事强在她头上,难道便显得你厉害?今日是你祖母替她张目,明日就是别人替她出头。女人啊,要会示弱。做人,尤其是女人,有的是学问,你还小,慢慢学,凡事先忍住哭,受了一回委屈,要记得下回不受这委屈。你大姐生辰马上到了,只怕你们要分了院子单住。”

    “那我生辰呢,可曾有什么特别?”周锦儿周云儿两个生辰也只隔一个月。

    二夫人笑道,“她满十一才能住自己的院子,你九岁多便有院子了,占了便宜还卖乖呢。等你生辰,娘把各府的姑娘们都请过来,用醉仙楼的席面,你看可好?”

    周云儿破涕为笑,“还是娘对我好。”

    二夫人搂了她慈爱道,“你是我生的,我不对你好对谁好?以后万事顺着你大姐。她博个友爱姊妹的名声,你也可以让人看你敬长爱幼。二姑娘那里,再不能跟她闹别扭。你跟她不一样,你要名,她要不着。丫鬟婆子也好,长辈兄妹也好,笑脸相迎,别人总能念着你的好。心里便是不痛快了,先忍着受着。脾气发了一时,后悔一辈子。人的皮,树的影,闺阁里有个好名声,一辈子受用。”

    好名声若是有用,为何大伯母横行霸道,却无人说坏话?而娘处处忍让,却过得辛苦?周云儿擦了眼泪,望着她娘,不敢将话说出口。

    高门大院,墙高得连路过

    的风都拦住了,将外头严严实实阻隔了,外头看着一堆石头和树木,然而里头,却风起云卷,无数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