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将线头咬断,伸了胳膊舒展身子。

    桐花奉承道:“姐姐里袍又做好了?这是第几件了?就是少爷穿一件丢一件,一个冬日也穿不完。”

    明月一笑,“我年岁大了,也不知道还能伺候少爷几年。里袍做好了也不怕不时兴,少爷明年后年穿便是。”

    桐花咬着嘴笑道,“等姐姐做了少爷的姨娘,便能天天伺候了,不仅明年后年,往后年年少爷都穿你做的里袍。”

    “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少年才多大,你就胡说八道。”明月站起来作势要打她,桐花躲在一边笑道越发起劲,“少年年岁小,别的地方只怕不小,每日替他换衣服,我见姐姐都面红耳赤的。”

    她这话让明月气得扯她头发,“叫你胡说八道。叫你胡说八道。”

    “姐姐饶命,不说了,不说了。”桐花举手讨饶,待明月放了她,又左右瞧着没人,凑近明月耳边道,“姐姐别害羞,少爷不小了,听说二少爷都……姐姐不抓紧,等别人抢了先,姐姐后悔就来不及了。”她看明月审视她,连连摆手,“我可没这胆子敢肖想少爷,只是我看青黛总是跟着少爷进屋,半天不出来,她是老夫人赐的,若是跟少爷好了,一个姨娘是跑不了的。其余人,便是成了,只怕也只是个通房。其实姨娘也好,通房也好,反正也不能做少夫人,大少爷这样俊俏的人儿,若是有机会亲好,这辈子都值了。可惜我长得不好看,大少爷从不正眼瞧。”

    明月掐她的手腕,“还说还说,大少爷是我们奴婢能编排的,传到主子耳朵,我们两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桐花看明月脸色羞红,知她上了心,心里盘算着,若是明月成了姨娘,她便做明月的管事娘子,以后也能在府里出头。只是大少爷光知道读书,明月胆子也不大,得想点儿别的法子。

    她趁着休假出去买了一包药。怕大少爷年岁小扛不住,她只放了一点儿在茶水里。跟往常一样,大少爷喝过茶水,便洗漱,明月一个人等在外面,桐花瞧着,心里估摸着这事成了一半。她焦急地等着,不久听到东西落地的声音,明月的大叫声,“快,少爷晕倒了。请大夫。”

    桐花吓得跌落在地上,怎得晕倒了?她赶忙往家里跑。一路上听到整个府里都被喊起来了,到处是喧闹声,她吓得一边哭一边跑。半夜里有婆子来抓她。大爷大夫人都冰着脸坐在上首,桐花吓得尿都流出来了,连连磕头,“老爷饶命,夫人饶命,奴婢再不敢了。”

    “贱皮子,你做了什么?”大夫人一脚将她踹倒。

    桐花求饶道:“夫人饶命,奴婢,奴婢在茶水里放了点药,奴婢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明月,对,为了明月。”

    突然明月从后面冲出来,抓着桐花的头发就扇耳光,“为了我?我叫你下药了?为了我……”

    “真是好姐妹,把这两个贱皮子分开。”大夫人恨声道,“继续去抓,谁下的药,谁点的香,谁端的菜,一个都不饶,查出来通通打死。”

    大夫人喊得咬牙切齿,大老爷皱着眉,“别吵醒老夫人。”

    大夫人忍了气,知道这事不光彩,不能叫阖府的人知道,忍着气降了声:“悄声地,将厨房的人抓来审问。”

    周君宴醒来时看他爹坐在床边,不觉噪红了脸,却强撑着请安,“孩儿不中用,今儿让爹担心了。”

    “跟爹还客套。长大了是好事,以后读书立业,光耀门楣。我一直忙,总忘了跟你说,有些事还是要交代的。”大老爷咳嗽了两声,颇有些不好意思,“元阳不宜早泄,对身体不好,读书须专心,通房也不宜早,等你金榜题名,才能娶亲。”

    “若我一直不能中进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