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广听到耿憨这句话,不禁一愣,心中各种疑惑纷至沓来,为什么吴华这么肯定必须要逃走?为什么必须是三天内?吴华到底知道了什么情况?要知道丁广确实存了一份继续等待的想法,也许警察很快就能找到他们呢?逃走的几率有多大呢?被抓住会不会直接送命?而且就算要逃,也得计划周全,以他们三个现在的处境,别说三天,就算是三十天也未必够啊。

    耿憨似乎是察觉到了丁广的犹豫,他继续说到:“我昨天晚上喂马的时候碰到吴华,他说他这个时候负责清理马厩,也就是说,我和他每天就只能在那个时候在马厩见一面,他比我先到,我看他脸色煞白,像是受了惊吓,说话语无伦次,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一句,要我们三天内逃走。”丁广急道:‘他到底干什么工作?难道他被殴打了?还是遭受了其他虐待?”耿憨摇摇头说,“吴华没有说他做什么工作,但是显得很疲惫,我看他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应该在身体上没有问题,只是他肯定知道了一些情况,广哥,你说这帮劫匪会不会真的……?”

    二人语速极快,虽是说了这么多话,但实际只用了很短时间,丁广知道不能再说了,不然引起土匪们的怀疑就糟糕了,现在丁广和耿憨每天至少还能见上三到四次面,而耿憨又是唯一能跟吴华说上话的人,所以耿憨的这个工作太重要了,绝对不能有失,于是丁广从车上抱起一大捆草药,从车后面走了出来,在经过耿憨的时候小声嘀咕了一句:“我考虑一下,下次你来的时候我再通知你该怎么办。”耿憨“嗯”了一声,低头把昨天留在石屋门口的空车推走了。

    丁广搬运完药草以后陷入了沉思,其实从内心深处来说,丁广也觉得应该要尽快逃走,第一,这些土匪给他们的工作很可疑,他们三个并非不可或缺,除非是他们三个还有别的其他用途,会不会在三天后就要启动这个用途了?第二,眼看这些土匪根本不管饭,这是要他们长期做事的样子吗?不过说来也奇怪,丁广这些天也没有看到任何土匪吃过东西,难道他们偷偷躲在屋子里吃土吗?第三,这些土匪的态度也很奇怪,对他们三人过于冷淡了,几乎是没有任何沟通,如果真的是不谋财不害命的话,何至于对肉票这么苛刻?第四,张药师的态度也很奇怪,即像被绑架的人,同时又像帮凶,从今早的表现来看,丁广怎么觉得张药师对他露出一丝可怜的眼神?

    丁广在心里飞速的考虑着,答案其实已经慢慢明显了,唯一能解释以上的问题的原因就是:他们很快会死!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这些奇怪现象,因为这个碉堡里的所有人早就把他们当做死人了!所以就当放羊似的管着他们。只是为什么是三天,而不是两天或者四天,这个答案,张药师肯定知道!至于他们三个的命将会用来做什么,丁广猜想,大概就跟石屋里的那锅药有关系!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只看见张药师每隔一段时间就投放些药材进去,放了这么多药材,这口大锅却始终不见满,好像永远就是那么点药汁。不管怎么样,正如吴华所判断的,逃!一定要尽快逃!而且不能是在第三天,在两天内就必须逃走!第三天是要他们的命的时候,想必看管会严格一些。

    想到这里,丁广开始环顾四周,寻找突破口。这是一个被群山环抱的小山谷,好像一个天然的碉堡,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孔地火的原因,地上寸草不生,四周的山壁全是陡峭比直的,高虽不高,但徒手绝不可能攀登上去,就算借助工具,也不是短时间可以爬上山壁的,所以这条路基本被堵死。

    再看看这个碉堡的两个出去的路,一个在石屋大门所正对着的前方,这个大门应该是冲南开,因为丁广三人是从大山往南前进的过程中被土匪劫持的,土匪劫持着他们继续往南走,而土匪是从小门进来的,小门附近有一只熊,这对众多土匪而言都是危险,可是土匪还是要走那条小路,说明土匪不想绕到南门进来,别看整个碉堡内部的面积不大,可是要从外面绕的话,估计要花费不少时间。该从哪个门逃走呢?

    大门这里有两三个人时刻守卫着,而木门是时刻关着的,眼见这木门虽然简陋,但却厚实异常,恐怕从这里逃走是没戏了。那么从北门逃走呢?丁广昨天来到这碉堡就留意了北门,北门不大,估计还不足一米宽,随便站个人就能堵住那个小缺口,这也是土匪没有在此做门的原因,因为不需要!如果强行冲击呢?这些土匪个个都是练家子,自己这方三个人加起来都不是一个土匪的对手,再加上人家有武器,还有地利的优势,己方三人要从北门缺口冲出去,无异于送菜。更要命的是,就算冲出去了又怎么样,人家有马,武装到了牙齿,自己只有两条腿,而且早就饿得头晕眼花了,可以想想这几乎不可能成功的。这些土匪看起来粗俗野蛮,其实早就考虑到了各种突发状况,不得不说,就土匪这个职业而言,这伙土匪算是素质相当高的,是土匪中比较有前途的。

    再看看四周的木屋,丁广只能看到碉堡前半部分,木屋的数量是12个,加入后半部分也一样的话,那么总共是24个木屋,除去他们三个分别住了三间房,以及放药材和其他杂物,那么这里的土匪至少有15个到18个左右,只是平时看不到这些土匪,不知道是出去了还是躲在木屋里。昨天抓他们三个的那5个土匪,丁广今天就没有看到任何一个。这些土匪白天深居简出,估计都是在深夜活动,不然的话,耿憨每天搬运的药材从哪里来的?丁广想,从外面搬运药材进来,肯定是在他睡觉以后,昨天因为太累,所以睡得太沉,没有听到任何响动。对了,耿憨说昨天晚上喂马了,说明这些土匪搬运药材用到了马,这么说来,自己还是第一个睡觉休息的人,耿憨在喂马的时候碰到了吴华,两人着实聊了一会,看来这个时候土匪对耿憨和吴华看得不怎么紧。

    不过要一次性解决这么多土匪,凭他们三个那是天方夜谭。似乎所有的办法都被丁广否决了,丁广一时急得满头大汗。就在这时,丁广回头瞥见了石屋里的那个地火坑,心中一动,也许可以从这里入手,但是这样一来有一个人必须拿下,丁广抬头看向张药师所在的二楼,心中“嘿嘿”一笑,如果有他配合,那这个事情就好办了不少,至于能否逃出生天,那就得看运气了。

    于是丁广坐在石屋外,背对着大门,仔细思考每个细节,良久后,丁广长出一口气,计划基本已经定好,目前只有两个困难必须要解决,第一个是张药师,至于第二个嘛,就只能看看耿憨和吴华那边是否有办法了,毕竟自己并不掌握石屋背面的信息,这些信息吴华和耿憨肯定比自己了解。

    计议已定,丁广回头一看,见耿憨正好拉来一车草药,丁广心中一惊,原来自己花了这么长时间想这个办法。丁广对耿憨一使眼色,耿憨不动声色的绕到板车后面,丁广迅速在耿憨耳边嘀咕了几句,耿憨听完,双目圆睁,一脸的不可思议的表情,他压低喉咙对丁广说:“你疯啦!”丁广知道时间不多,只得说:“那你自己想个办法。”耿憨叹口气,看了看丁广,微微点头,算是答应了。丁广本来还想问耿憨是否能弄到点吃的,但是看他苍白的脸色,估计也是饿着的,耿憨本来就是浓眉大眼,饿了几天后显得眉更浓眼更大了,已经有点非洲难民小孩的感觉了。

    丁广深深的看了一眼石屋二楼,心知计划已经开始了。就得从张药师这里下手了,于是抱着药材上楼,把药材堆放好以后,丁广对着张药师的背影又是躬身一拜,说道:“请问张哥,你这里有吃的吗?我实在饿得受不了了。”张药师没有回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丁广闻言,颓废的瘫倒在地,一脸绝望,这么坐了会,突然双手抱头哽咽起来,透过手臂的缝隙见张药师回了下头,丁广心想“看来有戏!”忍不住嘴角一斜,差点笑出来。只见丁广用双手在头上使劲抓了几把,弄得蓬头垢面,再抬起头时,两只眼睛已经泛红,这是丁广在楼下时使劲揉眼造成的,这么双眼睛,配合着丁广绝望的表情,就好像临行前的犯人。

    丁广沙哑着喉咙,轻轻问道:“张哥,我是不是很快就会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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