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三年,北梁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骠骑大将军霍绥所率领的王师铁骑所向披靡,一鼓作气攻下敌军三十七座城池,敌国国君被逼同意投降议和。

    第二件,明推暗就纷争不歇的北梁朝廷终于即将注入一批新鲜血液——数十位德才兼备的新科进士已经经过层层考核选拔,脱颖而出。

    当这两件大事碰撞在一起,故事便开始了。

    “将军,咱们拼死拼活戍守边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战胜班师回朝,小皇帝非但不亲自在城外迎接,还把这京都搞得人满为患,乌烟瘴气,马都跑不起来了……”

    大军凯旋,主队先行一步抵达京城,可真正到了城楼下,才发现不仅没有仪仗等候,就连个接风递话的小喽啰都没有,副将陈彰不禁牢骚满腹,“亏得将军您还是小皇帝名义上的表哥呢,太后娘娘都不管这些吗?”

    “行了。”霍绥闻言略微皱起眉头,出声打断道:“京城不比塞外,既然回来了,一言一行都要慎重,这些没分寸的混账话以后再不许提。”

    “知道了。”陈彰很是不服,但他断然不敢与身边这位素来有遇神杀神,遇鬼杀鬼之称的“人间修罗”反着来,只好转移注意力,好奇盯着聚集在街头巷尾的百姓,疑惑道:“这些人是在做什么?今天可是什么重要日子?”

    霍绥眸光一沉,却并未回答。

    离开京都之时他才始过加冠,如今三年已过,虽不长远,亦恍如隔世,京城的人物风貌……

    很多他都不记得了。

    “难不成小皇帝想给咱们一个惊喜,早就在宫里设下宴席?”陈彰还在做梦,从马上弯腰,粗鲁拉住行经路人的衣服,“喂,我问你,前面那群人在干嘛呢?”

    路人不知在思索什么,被吓了一跳,但见对方一身盔甲,又风尘仆仆,自然对其身份猜了个大概,“是王军回来了吧,呵呵呵,军爷您有所不知呐,今早晨时贡院终于放榜了,今年举子们的成绩特别好,出了不少人才,陛下龙心甚悦,特意下召今夜要在宫中设宴,为他们庆祝呢。按照规矩,戌时举子们会先乘坐花车游街,状元榜眼探花……都要从这条街上经过呢。”

    陈彰一听心里顿时不舒服了,不就是几个穷酸秀才,也值得这样兴师动众,把他们战胜归来的风头都给抢了,他没好气道:“会写几个字读几篇文章罢了,什么了不起的,安定天下还不是要靠我们从军的,我看前面人头攒动,真是不成样子!但怎么大都是些年轻姑娘,这也有什么讲究吗?”

    “这个呀。”路人忽然笑了,顿了一下回道:“还不都是为了那位新科探花郎。”

    “探花郎何人?”

    霍绥为人冷淡,素来不关心世事,所以当他脱口而出这句话时,不止身旁的陈彰,就包括他自己在内,都顿了一下。

    “回大将军,这位探花郎说来可话长了,我还赶时间去喊我家小女儿出来凑热闹,就跟您长话短说了——探花郎姓宋名尘,可用惊才绝艳,举世无双二词形容,您要真是好奇,您就站在这条街上看着,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本将军没有这么多时间可以浪费。”

    其实也是实话实说,霍绥还要到宫中给太后报捷,可陈彰默不作声竖起大拇指,这才对嘛,统摄三军,将敌人打得屁滚尿流的铁血将军就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