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陆大人搂着人坐下,这才虚情假意地起身,各自挑了合眼缘的搂了去,只待散席后一夜春宵。

    眼见那群小倌像笼中鸟雀,一一被人领走,只有那个叫燕迟的,倔驴似的往屋中一站,就愣愣地盯着陆大人看。

    在座官最小的是里正,自然也要最后挑选,见无人可挑,只好勉强向燕迟走去。

    燕迟冷冷看着他。

    里正感受到杀气,不敢抬手去搂,嘴上骂他欠收拾,硬着头皮去扯燕迟。燕迟抬手挡住,反手推得这人一个咀咧,往席末坐去。

    不似其他小倌贴在人怀里,燕迟一撩衣袍端正跪坐,两手虚虚按在膝上,动作甚是大气。

    里正挨着燕迟坐下,抬头间看到陆大人正看着自己,那目光似笑非笑,别有深意。

    他突然反应过来,这傻大个剩到最后,恰恰是他合了陆大人的胃口,大家都看得明白,陆大人没挑他,是故意逗着这傻小子玩呢。

    里正悔不当初,推了燕迟一把,补救道:“还不去给陆大人倒酒。”

    燕迟立刻起身。

    只是季怀真身边早无虚席,那小倌又看季怀真看得紧,警告似的瞪着燕迟。

    季怀真只当没看见,故意略过燕迟,既不说让他留,却也没打发他走,最后燕迟找准自己的位置,往季怀真身后一站气势凛然,不像秦楼楚馆的男妓,倒像是哪家公子哥的侍卫。

    席上众人看似各自花天酒地,实则都分了道心思,注意着这边的动静。谁都知道上京生变,大齐官场两股水火不容的势力一夜之间翻天覆地,季家失势,季怀真被监禁,而他的死对头陆拾遗却被委派重任.

    就连季家的主心骨季庭业,已有近二年的时间未在朝堂上出现过。

    从此以后,季家怕是完了,而眼前这位陆大人,却是前途不可估量。

    一人调侃里正:“算你识相,可别学那季狗,动了不该动的人。三殿下是打了败仗不假,可到底是皇子,收押监牢也只是一时,迟早会被放出来,那季狗千不该万不该去落井下石。”

    “听说季怀真先前是替三殿下做事的,后又背弃旧主。他不该如此手段狠绝,说到底臣就是臣,跃不到主子头上去。”

    “狗就是狗,养不熟,狗不咬人才奇怪。前方战事吃紧,他季怀真还有心思窝里斗,不敢上阵杀敌,反倒躲在背后搜刮民脂民膏,结党营私滥用酷刑,各位大人,可有人听说过‘风搅雪’,又可听说过‘打萝拐’?”

    季怀真悄声去问怀中小倌:“从前便是季狗季狗的喊?不怕他知道?”

    挨得近了,脊背被道灼热的视线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