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番言词慷慨激昂,未待旁人接腔,金寤先忍无可忍了,他晃身跃出,火炬摇曳中身形兔起鹘落般掠到了即墨飒风身前,伸指直戳他胸前周荣穴,要他立即住口。

    “看来这几年你习得了师伯武功,为人处世却一塌糊涂,今日我非制裁了你这逆徒不可!”

    他心随念动,身法快捷,旁人只觉一道轻风拂过,他人已凌上半空,提足擎臂,不过瞬息之间。

    噌的一声,是寒刃出鞘冷锋破空之音。他行动虽快,但即墨飒风拔剑更快,

    林雾眼前有耀目的光明乍然猝起,明晃晃亮堂堂十分刺眼,下意识的伸袖去遮。她一举便垂,待放下长袂时,盛光已逝,唯余无数火炬摇摇摆摆,在风中吞吐信子,火映中照着即墨飒风横悬剑刃,飘裾动逸,一旁的金寤却面色阴沉,满脸霾云。

    适才即墨飒风与金寤交换三招,借了兵刃之利,并未战败,他从怀中掏出一枚赤黑铁令,直面金寤,抑制了他再欲冲上来动手之举:“锾铥令现世如掌门亲临,金叔,您虽身为飒风长辈,是圣海长老,位高权重,却也不得不服从掌门之令。我乃长子,终有一日会名正言顺继承掌门之位。如今掌门有令,凡我大琰圣海门徒,不得与白月薰宫对立为难,违令者杀无赦!”顿了顿,又续道:“今日就算千阻万挠,我也不允旁人为难白月薰宫。适才诸位都说草菅人命之徒死不足惜,而今怎地也做了草菅人命之徒!”

    这他最后的策略了,表达的内涵十分明确。换句话说就是,他护定了婧姬,谁若阻挠,便是与争个大琰圣海为敌,必割草之!

    他武功虽强,但尚不足以震慑当场先声夺人,比他更强者大有人在,但他背后的身份却无人胆敢轻视,毕竟谁也不敢光明正大同大琰圣海竖敌。

    “但求诸位缓期,给我宽限两月时日。我以圣海名义起誓,定会给在场诸位一个交代!”

    “非是我等质疑公子,只是兹事体大,万一届时真相与如今无异,婧姬却逃之夭夭可如何是好?”静默的僵局氛围中有人给了台阶。

    即墨飒风心头一喜,知道只要许诺一个保证,眼前困境便可瓦蠲。他瞅了林雾一眼,将手中闪着寒芒的虚鸿举了起来,插半截剑尖入鞘:“我以性命担保,若两月之后查出的真相指明婧姬便是凶手,我定将之碎尸万段,如违此誓,犹如此剑!”

    他一手握柄一手捏鞘,双臂运劲,力贯剑身,但听锵锒一声,一片火花崩溅之后,虚鸿已断为两截……

    折腾了将近两个多时辰,总算将那群瘟神打发了。

    燃眉之急已消,但危机尚为解除。所有都觉得整座白月薰宫陷入一张大网,是阴谋的天罗地网。冥冥之中有一双大手撒网编丝,在黑暗里操纵人的命运。

    虽已更深,但历经这惊心动魄的一场变故,人人均无睡意,聚在弄幽殿中筹思对策。

    “今日多亏有你,大恩不言谢,算本宫欠你一桩人情。日后若有效劳之处,无论是否力所能及,我都要偿还了你。”虽然嘴上说大恩不言谢,但林雾还是心不在焉的致谢。她眸中浮现出罕见的迷惘,即墨飒风折剑为誓,屏退外敌,这便推翻了她之前的揣测。若那些人乘夜来希的目的当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梃蠼之案不过是幌子而已,那么即便是天皇老子在此也不可能阻其行动,但即墨飒风却成功暂止波折,说明这些人还是比较在乎真相,确是为梃蠼之故而来,并无其他谋略居心。

    然而,三日麻怎么会变成梃蠼?事态如何发展得如此严重?这中间,到底辗转了什么?

    她的致谢并未得到回应,即墨飒风耷拉着头,直愣愣凝视手中两半截断剑,面显怅然惋惜。

    这柄剑,斩过五百三十七名贼寇首级,饮过五百三十七名人类的鲜血,是除了他腰间盛酿装酒的葫芦之外,唯一一直与他形影不离的傍身之物。幼时,他阿爹亲手将剑赠予他时曾说,一人一剑,沥血沥胆;剑生人生,剑亡人亡。如今人虽尤在,长剑却已摧折。

    “纵横你揽尽天下之财,也及不上虚鸿半寸镔铁!”阿爹曾郑重其事的介绍,铸造此剑的铊材堪称奇珍,举世无双,且锻造不易,历经千冶百炼。断金如坎糜肉、削岩若切淤泥,无往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