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酒过八巡,都已两颊通红,有了七八分醉意。

    “范公公打哪来?”这是两人喝酒以来,李彦开口问的第一句话。

    那姓范的太监一怔,虽然酒醉,但依旧保持着小心说话做事的习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姓范的太监从永州马不停蹄地往京城赶来,一路上忍饥挨饿,已是两眼昏花,眼看城门就在眼前,一时高兴,竟从马背上跌落下来,再也爬不起来。

    这时正碰着端着酒壶,摇摇晃晃的李彦,将他救起,就近找了个酒馆,要了三斤竹叶青,两人都倒了大碗,便咕噜咕噜地喝起来。

    原本那姓范的太监对李彦极为感激,然李彦突然问出这句话来,说明李彦早已认出他来,且说不定,这次巧遇也是李彦故意安排的,因此太监心内反而警惕起来。

    “呵呵…”太监装着醉意已浓,什么都没听见,傻傻地笑着,继续喝着酒。

    李彦没想到这太监这么滑溜,不过再滑的泥鳅,也逃不过渔夫的笼子。李彦早已准备万全的对策,就不怕他不上钩。

    “本官监察御史李彦,范公公可能不认识在下,不过本官与刘公公极熟,经常听他提起你,是以留意过。不然,本官才懒得伸手。”李彦拍着胸脯大声道,嘴中酒气冲天,喷出来滴滴的酒水,全洒在面前的菜盆子内。

    范太监倒是听说过李彦的大名,心道:“听闻这李监察,鲁莽豪爽,虽然清正,却是个极不懂眼色的人,屡屡冒犯太子,到处树敌,还好有皇上器重,不然只怕死了好几回了,如今情形看来,倒是有几分贴切。”

    “久仰,久仰!”范太监见李彦如此坦诚,再装下去就显得矫情了。

    李彦摆摆手,笑道:“范公公久仰在下的,只怕是骂名吧?”

    范公公听言一笑,心道:这李监察倒是直率好结交,不似宫中之人心眼多。又见李彦举杯,也赶忙端起杯子,上前碰着。

    “不过,倒是常听刘总管提起范公公的,说公公人极机灵,将来造就肯定不凡。”李彦心内却道:不过你一个太监,再怎么造就,也造不出一个人来,终究绝子绝孙的料。

    范公公听言大喜,道:“总管过誉了…奴才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这做太监的,确实没有几个知道谦虚的,从来时有进无出,对于赞誉也是如此,范公公可以算是一个典范了。

    两人又接着喝着酒,李彦再没谈其他的事,让范公公放心不少。从午时一直喝到黄昏,眼看时辰不早了,再不进城,宵禁又要开始了。

    李彦抢着结了帐,范公公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他身上半文钱都没有,还好让李彦抢先了,不然就有他哭的了。两人相扶着,出了酒馆,摇摇晃晃,自然是骑不得马。两人便如二流子一般,相互搀扶着,说说笑笑,往城门走去。

    “范兄弟,你酒力不如我甚多,才几碗,便就醉成这个样子。”李彦大着舌头,指着范太监,嘲笑道。

    “奴才空腹喝酒,自然容易上头。再说了,这一路走来都是奴才扶着大人,大人还好意思笑我?”范太监也迷迷糊糊的,竟与李彦辩驳起来。怎么说酒是色媒人,都是一些没胆子的人说出来的话。

    “我呸!你放开我,看是谁搀着谁?”李彦就要挣脱,怎奈范太监五指如钳,紧紧将他箍住,纠缠了半天,衣服都差点弄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