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老夫人不以为然地笑起来,“你我祖孙关起门说话,无须有诸多顾虑。”
陈笺方薄唇紧抿,眉梢眼角有很轻很轻的一丝不耐:他并不推崇祖母说起应天府官宦家中待嫁之女的随意。
好似在谈论一尊瓷器,或价高者得、待价可沽的佳货。
陈笺方表达不满的方式,是垂下头再不开口。
瞿老夫人未曾意识到陈笺方的沉默,只继续向下说,态度关切言辞慈和,“既然大人们没有表示,那咱们也不可能守株待兔——八月下你就出孝了,本就被耽误了不少年岁,如今便更要抓紧。”
陈笺方端起茶盅,低低垂眸,正好在平静亮面的茶水水面上,看到自己沉默的眼神与隐忍的目光。
瞿老夫人等待片刻,见陈笺方始终不准备说话,蹙了蹙眉,“你娘久不出门,也从不与往日相熟的官眷太太应酬,娘家更帮不上什么忙,是指望不上她的。”
陈笺方平淡地放下茶盅,沉声道,“爹在四川做官,难道要娘亲每月写信,硬要融进千里之外的太太圈子吗?”
瞿老夫人“啧”了一声,向瞿二婶指了指陈笺方,“不说话便罢了,逼着他说话就呛得要命!”
陈笺方从胸腔里发出一个叹声。
无奈,无耐,无赖。
家人,没法选择。
“若祖母无事,孙儿就回去温书了。”陈笺方撩了眼皮,躬身站起,言语恭顺。
瞿老夫人蹙眉,“慌什么慌?!”
瞿二婶鼓着两只眼睛,大吃一惊!
在老夫人眼里,这世上竟有比读书更重要的事情!?
那一定是太阳打西边...
噢不!一定是太阳被瞿老夫人吃了!
瞿老夫人手放在小边桌上,打着补丁的袖口随意摆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