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族长觉得奇怪,金隶的反应太平淡了些。他可为此受了这么久的苦,就算是今天,那只恶鬼也还寄居在他身上,他难道不恨吗?

    其实老族长有些忌惮金隶。他这个小孙子的情绪太少了,他这样苛待,下人这般欺辱,他都半声不吭。就是脾性再好的人,也该黑脸了。除非,他完全不在乎,甚至是,完全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这些人行为在他看来,都是跳梁小丑。

    “都是陈年旧事,不提也罢。金隶,当初是我看错了,熙鸿并非最合适的巫族继承人,你才是,你心思敏锐,又善忍耐,更难得的是,你不会受外界影响,你很专注,金隶,我的孙子,你才是真正的巫族大祭司。”

    金隶并未答话,只是冷冷看他。

    老族长又将目光看向窗外,沉默半响才道:“对,这些年来,我都是装的,我仍然忌惮你,或者是,忌惮你和你身体里的鬼。熙鸿死了,只有你才能成为巫族大祭司,即便那些年你很安分,一点错都没犯,但是我,不允许半点危害巫族的事情发生。”

    “所以你选择假装成为植物人,让我放松警惕,好在暗中监视我。”金隶默了一会儿:“江兴是你的人?”

    现在想来,十年前老族长突发疾病变成植物人,他身边莫名其妙就多了个江兴,属实可疑。这些年,金隶的一举一动都在他掌控中。

    “不错,但是那小子只给我递了一段时间的消息,后来说什么也不干了,我就把他舍弃了。毕竟棋子和眼线,在金家甚至是术族我都多得是。”

    “族长好计谋。”

    老族长眉梢一挑,似在回味金隶疏远的称呼:“事关重大,我不得不设防。但是金隶,你还是成功了,不是吗?即便我睡着,你还是谨慎的布下了阵法,就算我醒过来,也离不开这个房间。现在整个金家都是你的囊中之物,金隶,我想和你谈条件。”

    “你没有筹码。”

    “你是我的孙子,这就是筹码。”

    这一次,金隶没有答话。

    “我对你处处设防,不过是怕你身体里的恶鬼发难,如今看来,你已经完全驾驭他了。那我就不用担心了,金隶,不管是谁当大祭司,对我来说都一样。只要对巫族有利,不管是谁,我都能接受。只要你保证不做出对巫族有害的事情,我可以把金家完全交给你,但是如果你做对金家有害的事情,我就是折了这把老骨头,也要和你拼一拼。”或许是这段话太长,金泽说完,剧烈的咳嗽了几声。

    “巫族就这么重要?”金隶忍不住问。

    “此乃天命,与生俱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无法保证。”金隶毫不思索就回道:“做了这么多年的大祭司,只是为了等一个人,现在她回来了,我也没必要守着这个位置了。”

    老族长双目圆睁,没想到会以这种理由拒绝。他厉声道:“竖子!你成为大祭司乃天命所归,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拒绝这个位置,金隶,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孙子,你是忘川河中的无名鬼,那个女人就是被金照山遗弃的衰神罢?她有什么资格?你乃大祭司,你联系着金照山和人族,想要什么女人没有?比她好看数倍的女人一抓一大把。”

    对于金泽来说,巫族是他的全部。为了巫族,为了金照山,他可以舍弃一切,卧薪十年不在话下。他的妻子,儿子,孙子,都是为了巫族的荣耀而存在。所以他厌弃背离金照山的三子金华清,他对金照山不敬,他说妖鬼在五行当中,应该与神同位。

    笑话,天大的笑话,他金泽一身磊落,为了金照山殚精竭虑,怎么教出这么个逆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