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很害怕,害怕神明会大声斥责他,会厌恶他的腌臜心思,他原本打定主意永远也不说出来。他愿意待在神明身边,以朋友以忠仆。可他和神明接触,他那些心思就藏不住了。

    金隶笨拙但真诚的表达着自己的爱意,他要说出一切。如果神明接受,他将永生永世守护神明,以爱人。如果神明拒绝,他也将永生永世守护神明,以朋友。

    好在,他的神明也爱着他。

    这世上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金隶驱车回到金家别墅,各术家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但别墅仍然闹哄哄的,手臂上缠着红绸的人在四处捉拿术士,那是金隶在清洗金温文的人。

    从今以后,金家的所有命脉将握在金隶手里,金温文还是长老,但他不在拥有任何势力。

    大厅里没什么人,老族长的房间在二楼,那里守着很多人,手臂上都挂着红绸,看见金隶来,毕恭毕敬的点头示意。

    金隶微微颔首,走进房间,老族长已经坐了起来。他穿上蓝色丝绸睡衣,身上每天都有护工打理,每天也有专业的人给他按摩,所以他身上的肉还很匀称,霜发一丝不苟,看上去不像是沉睡十年的人。

    窗帘开着,金泽浑浊的目光看向那里,正好能看见院子里的混乱一切。

    “使者呢?”

    “她在忙。”

    金隶的态度很冷淡,他双眼静静的看向窗外,里面情绪淡然,仿佛那场变动不是他策划的。

    “小隶,你怎么不叫我?”老族长真的已经很老了,百年前,他已经是个鹤发老人,如今更是老得不能再老,露出的皮肤全是深刻的皱纹,就连森林里最古老的树皮也比他光滑一些。

    金隶没有答话。

    空气默了几秒,外面又飘起零星的雨丝,金隶静默原地,心中却在想,王清河有没有带伞,要是淋雨会感冒的。

    “我知道,”老族长的声音很沙哑,几乎都快发不出来了,他下意识的伸向床头柜想喝水。他以前还醒着的时候,那里总是放着一杯温水。

    现在他常年睡着,房间里根本就没有水。

    金隶终于动了,他下楼去接了杯水来,放在老族长手里。老族长常年睡着,握着水杯的手臂剧烈颤抖,水面跟着摇晃。他艰难的抿了口水,金隶把水杯取回来,放在了床头柜边。

    “我知道,你还记恨我,记恨我舍不得给你用华阴令,眼睁睁看你受苦。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我还是会那样做,因为,巫族根本就没有华阴令。这件至宝,早在几百年前遗失了。金隶,不是我不救你,而是不能救你,为了巫族的威望,我也不能告诉你真相。”

    “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