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鸿处置的很快,干净利索,那日的事像一朵雪花,很快消弭于无形。

    下人们闲磕牙时都说这个冬天不太平,旁支三老爷家的独苗枕渝少爷失足落水死了,三太太因伤心过度起不来身,没捱几日也便去了。

    五老爷家,最小的枕洺少爷没了,听说是染了疫,去的时候脸都烂了。五太太也难过得不成样子,只她前头两个儿子都交世子看中,亲自领去西山大营当差,历练之后还能入玄铁军,算是桩否极泰来的好事。

    消息传来传去,都是别家的,议论几回,过后也便全不当回事儿,只安心过自己日子罢了。只那涉事其中的人知道轻重,日日惶恐不安,提心吊胆。

    “奶娘,你不是说她不算什么,只一个玩意子罢了,怎的世子这样大的阵仗?”柳氏撕扯帕子,在屋里又怕又怒地喝骂。她本以为使人糟蹋了青娘,枕鸿便会厌弃,回到自己身边,不想却是如此结果。

    柳嬷嬷心下也是老大后悔,不知道爷们这般上心,为个女妓竟然......只自欺欺人抱着侥幸心罢了。

    “大奶奶,您听老奴说,”不管受了上头多少回训斥,柳嬷嬷都坚信自己教导柳氏谦称大奶奶的行为是正确的容我翻个白眼先,“这几件事,也不一定就与那贱人有关。您也说了,爷们和二爷那日都打过,出过气了,再威胁着封了口,便放人回去了......这几日的事若都是爷们所为,那不成了...虐杀堂弟,同门相残了?太夫人和夫人也容不得这样啊!”

    柳氏阴着脸,心下有些战战。那日晚间太婆婆是亲自来过一趟的,只关着门不知道说了什么,走的时候脸色颓败,颇显老态。婆婆也是脸色极差,几乎无奈地看着世子出去。

    柳嬷嬷续道:“再说了,那三老爷五老爷如今都好好的!虎毒不食子啊,难道他们也由着爷们处置了自个儿儿子不成?”想想三太太也没了,“还有老婆?”

    这也是她眼界局限所在了,只会拿家族亲戚说事,却不明白权势的重要性。那旁支两家,早在枕鸿曾祖一辈便分了出去,便有什么亲缘,也隔了好几层,如今不过一个常上门打秋风的亲戚罢了。

    再者他两家依附成国公府生存,是生是死由人一手掌控。儿子自然重要,可自己和其他儿子的命也同样重要啊!

    哦,那个独生的......三老爷叹口气,算了,儿子被那毒妇教歪了,娘俩合起伙来不知害死我多少侍妾孩儿了,如今不过要她偿命罢了。没了她,我还在啊,自然生得出更多儿子!

    柳氏眼孔本来就小,听柳嬷嬷这么开导一番,略略释怀。只一味唾弃青娘骚贱,这般会勾引男人,经了这样的事还能牢牢勾住世子不放。她想起这两日请安时婆婆审视自己的眼光,不由打一个激灵,“你说,世子会不会怀疑到我身上......”

    柳嬷嬷掩住柳氏的嘴,心底多少有些埋怨。若按原计划找个男人干这事,过后除了那男人就是。非作弄人找上两个少爷,她们又没本事打发了,弄得如今压都压不下去......

    只是这话不好说,只得凑上前小声安慰,“两个传话的都打发了,凤小姐身边接了您金簪的那个丫头,我已拿住了她的父母,您只管放......”

    “咣”一声,柳氏的房门被踹开,内室两人齐齐打一个哆嗦。

    “柳嬷嬷,世子有话要问,劳烦走一趟吧!”

    ......

    省身堂刑房,那日给青娘传话的婆子和给枕渝枕洺传话的小厮俱都捆在刑架上,满脸满身的血,垂着头不知是死是活。一旁,柳嬷嬷肥败的身躯摊在地下,面目已然不能辨认,浑似一堆模糊的血肉。

    枕流抬起头,表情是笑着的,可看着却教人害怕,“从前倒瞧不出,嫂嫂竟有这样好的本事!不知我的青青碍了她什么,劳烦她费如此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