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桑降措也有些泄气,从口袋里取出手帕,擦拭满脸的汗。

    “不如你回去问问树大师,盒子到底是要送给谁的?我不能冒领别人的东西,让你背黑锅。”关文用开玩笑的口吻说。

    巴桑降措迟疑了几分钟,忽然问“关文,我怀疑一件事……树大师让我把盒子送来给你,或许是因为他觉得你是一名伏藏师。”

    关文立刻摇头“怎么可能?”

    只有跟藏地寺庙、活佛、禅宗、密宗、佛像有某种思想关联的人才有可能成为伏藏师,他从山东济南来,血缘关系中没有一点藏族血统,怎么可能轻易与“伏藏”扯上关系?无论树大师是何用意,他都不愿误导巴桑降措,以免耽误对方的时间。

    巴桑降措长叹“我只是猜测而已,猜错的话,你别在意。”

    在藏地,“伏藏”和“伏藏师”的传闻、实例一直没有断过,近代几大伏藏师曾为藏传佛教挖掘出了数以百计的失传经典经书,这些都有人证、物证。假如真的是一名伏藏师,那将是一种莫大的荣耀才对。

    “为什么要这样想?”关文问。

    就在他要将木盒装入袋子里时,掌心里忽然感受到木盒的轻微震动,仿佛盒子里有一种奇特的力量正在膨胀开来。刹那间,他的脑子里猛地一热,有种醉酒后的眩晕感。

    “巴桑……我觉得……”他浑身一软,盒子脱手跌在桌子上,发出啪地一声响。

    沉思中的巴桑降措吃了一惊,赶紧按住盒子,责怪脱口而出“关文,你也太不小心了,树大师郑重其事地安排我把木盒送过来,千叮咛万嘱咐要交给你本人,可你却如此不重视,实在是太过分了。”

    关文后退一步,双手那种酸麻感渐渐退去。

    “我刚才觉得盒子里好像起了某种变化,再打开它,再研究研究那木牌。”他说。

    巴桑降措沉下脸,没听关文的话,而是把木盒装进袋子里“据说,树大师一直都在等着某个伏藏师的到来,他的生命已经如风中之烛,随时都会熄灭,化为飞灰。我听说,他是依靠那棵古树的力量活着,寺里的师父们都说,树死人死,人亡树亡,他和树的生命已经融为一体了。既然你不是他说的伏藏师,那就算了,我把木盒给他送回去。寺里发生了太多事,所有管事的师父忙得焦头烂额的,已经没人在乎伏藏师的事了。”

    关文没再强求,下意识地追问“寺里又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不方便的话,我明天就别到寺里去观摩写生了。”

    巴桑降措叹了口气“的确又有一件怪事发生,都吉上师的遗体不见了。”

    这次轮到关文大吃一惊,忍不住骇然“不见了?怎么回事?”

    巴桑降措把袋子口系上,慢慢解释“都吉上师的遗体本来停放在他住的僧舍里,等待寺里的高僧及寺外的乡镇干部到齐后召开追悼会。你也知道,都吉上师用他的精湛医术惠泽四周乡民,很多人自发地向寺里赶,要最后再看一次上师的遗容。所以,寺里跟民管会的人商量后,暂时把上师留在自己房间里,门口派了两个僧人值夜点灯,确保上师的魂灵不会随风离散。可是,今早起来,僧人才发现,床上的毛毯下只剩一颗褐色的鹅卵石,上师的遗体已经消失。”

    关文立刻想到“是不是上师虹化而去了?”

    在藏地十大不解之谜中,“虹化”现象是非常令人费解的。简单说,所谓“虹化”,就是得道高僧去世时,不是简单的生命结束,而是精神连带着化作长虹飞去,只留下或多或少的佛舍利。他们离开这世界的方式方法,从物理学、生物学、现代科学角度根本无法解释。设若都吉上师也“虹化”而去,外面的低级僧人当然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