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记重锤定音落下,时予身T晃了晃,说:“不用了。”

    小护士抬头看他,惊讶地发现一向沉稳冷静的时医生,此时面sE苍白得像是要在下一秒倒下。

    “不用了。”她听见他艰难地开口:“我就是家属。我是她的……未婚夫。”

    傍晚人都散得差不多时,江越终于姗姗来迟。

    二十六岁的江越身上尽是霜雪冰封般的冷冽,只是参加葬礼而已,头发却被梳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利落又肃杀,配上身上那套黑sE西装,更像是要去谈一笔生意。他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到了裴言灵位面前,站定以后,盯着那张遗像走神。

    他记得,这是他陪她去照相馆拍的入职证件照。

    照相馆是裴言上网提前预约了一周才有的名额,说是什么最近很流行大家都会去的网红照相馆,能照得人更好看JiNg致。

    江越分不出来证件照的区别在哪里,都是小小的寸照,露个头,表情都一样。

    裴言高中时丢失过一张学生证,后来过了一周在英语字典里找到,却不见了上面的证件照。

    江越没说过那张证件照是被他偷偷撕了下来藏在了书包夹层里,没有什么原因,只是那天突然捡到她的学生证,那上面得裴言笑得格外动人,鬼使神差地,他偷偷藏起了那张证件照。

    裴言满意地拿着新洗出来的证件照片给他看,说:“江越你看,把我拍得好好看哦!”

    他扫了一眼,现代科技的修图技术是让人变得JiNg致,但和店里面挂着的千篇一律的模板照片没什么区别。他想起那张证件照,十六岁的裴言扎着马尾对着镜头笑得羞涩,明YAn动人。

    “一般般。”他这么评价她那张证件照。

    裴言撇撇嘴:“就猜到你会这么说。可是我觉得很好看啊!”

    她拉拉他的衣角,凑过来一脸期待地说:“那……要是我们结婚的时候,可以来这里拍登记照吗?好不好?”

    她眼里的憧憬那么亮,他怎么舍得让它熄灭,头一次没有反驳,点头轻道了声好。

    然后,物是人非。

    宋柏岸见到他的第一反应是想冲过去狠狠揍一顿,但又想到,这里是灵堂,不合适,不该惊扰裴言。于是他忍住了涌上来的恨意,愤怒地咬住下颚,发出近乎咬牙切齿的质问:“你来g什么?”

    江越一脸漠然,像对他视而不见。锐厉的目光直指时予:“你没资格在这里。”

    时予轻轻笑起来:“那你觉得谁有资格?你明明知道,她最不想看见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