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然胡骑见状,终于觉察出不对劲,稍整阵型,便有百来骑当先飙出,数十头骆驼因被火烧,疼痛难忍,左冲右驰,毫无阵型可言,两只骆驼之间燃烧的火绳将一众胡骑捋掉一片,敕勒人趁机纷纷抢马,随着振元连连呼喝,如平时训练般,逐渐归拢阵型。

    振元一马当先,敕勒存活的八十来人阵如新月,两轮抢射过后,挂弓摘刀,依靠战马蓄力冲刺的惯力,跟着带火骆驼,冲入柔然阵中,敕勒族人均持双刀,左右轮转,砍翻逡巡不进的胡骑前哨,斩杀被骆驼撂倒的骑兵,刀刀过颈,甚是利索,疾驰过三箭之地,振元已斩杀数人,此时马力已竭,立即呼喝连连,拨马回转,以待再次驻马蓄力,回转时候挂刀摘弓,回弓轮射,力阻胡骑追截。

    李三于战阵中,眼见敕勒族人弓马娴熟,奔袭有序,甚是爱惜马力,油然生出敬佩结交之心。

    那边柔然胡骑,原以为大魏铁甲骑士虽装备精良,但兵微将寡,一日一夜拉锯式杀伐,均已人困马乏,本待让前哨百来人不停袭扰,余众稍歇马力,待大魏箭支殆尽之际一鼓作气,将之吞掉。谁料忽然冒出些不要命的骆驼,还有群罗刹恶鬼般的胡人,竟主动冲锋,一下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等振元等人回马之际,方才回过神来,再厉害不过三四百人,己方尚有千余战力,顿时嗷嗷呼嚎,号角传讯,千骑列成四队,准备梯级冲锋,充分发挥战马冲刺的惯力,前排将衰未竭之际,后排蓄力冲杀,四次轮番冲杀,确保将对方一网打尽,悉数屠戮。

    李三眼见柔然胡骑如斯列阵,知道到了生死关头,梯级冲杀方阵在如此开阔地区,在兵力绝对优势的情况下,确是最好的阵型,几乎能确保对手无一幸免。

    “起”,李三长刀一指,魏军动了,在柔然先锋前哨阵脚大乱之时;在敕勒回撤,柔然将追未追之际,三百铁骑同时催马,“杀”,三百人齐声爆喝,迎着回撤的敕勒族人就冲来。

    敕勒众人被魏军视死如归的气势震惊,原来打算乘马溜走的铁格等人也被激起血气,“呸”的吐出一口血沫子,“狗日的柔然,头领,看来跑是跑不掉了,柔然那帮孙子矮马奇快,老铁我今儿个要交代在这边啦,本打算这回买了丝缎布匹,回家好生疼爱那桑格婆娘,就请铁勒山神护佑,来世和她还生在同一部落吧”。

    呜呜呜柔然人终于吹响号角。

    魏军不待振元等人回转,迎面冲出,数十骑竟口衔火箭。

    魏军马速渐疾,绕过回转的敕勒族人,李三喝道:“振元兄弟,紧随我来,”长刀一举,“锥”,话音刚落,魏军顿时错落控马,变成锥尖阵型,提马冲刺,敕勒族人原地停马,战马长嘶人立,拨转方向,随着魏军再次向柔然人冲去。

    “掷”,魏军将装酒的皮囊漫天抛出,正迎上对面冲刺而来的胡骑。

    “上,弓”,蓬的一声,羽箭均朝着酒囊而去。第一拨柔然胡骑迎来的是一阵酒雨,不少人一尝,好香的烈酒啊。

    “火,箭”,蓬的一下,敕勒人终于明白酒囊和火箭的用途。

    “嚎,哇,啊”三百余胡骑浑身浴火,烈火碰上柔然人身披的皮毛,如干柴遇烈火,迅速灼烧蔓延开来,三百火马炸营了,四处乱窜,顿时搅乱了柔然冲刺的阵型。

    “御刀”摘盾抽刀,李三虽为将军,却始终位处锥尖,左右数人护持,此时战马已至极速,如疾风闪电。

    “保持阵型,左右相护,杀”,锥型战阵犹如利刃,迅速割开胡骑的第一轮三百人,长刀入体,敕勒人紧随魏军,左右冲杀,双刀不停挥舞,振元甚至能清晰听到长刀入肉碎骨的“咯吱”摩擦声,阵型过处,一片断肢残臂。

    烈火只能让柔然第一轮冲杀一滞,随后第二轮、第三轮、第四轮就来了,三队胡骑分别相隔一箭之距,迂回截杀魏军,渐渐形成包围圈。

    “振元兄,弓”,因敕勒数十人在锥形阵中间,闻言便奋力引弓发箭,连矢而发,所赖众人弓马娴熟,箭无虚发,直将两壶箭支射尽,才弃弓提刀。

    双方俱杀红双眼,柔然兵力占优,以千余对三百,优势明显,尽管魏军战力超群,怎奈人困马乏,一昼夜水米未进,体力渐渐不支,忽左忽右,不停突围、被围、再突围、再被围,力求不让胡骑收缩阵型,合围成功。

    风紧雪大,数轮厮杀,血流盈野,很快又被大雪覆盖,空气中弥漫血腥气息。魏军仅剩五十余人,敕勒一族死伤大半,只余二十余人,振元和老铁格等人均身被数箭,背腹中刀,伤痕累累,满脸是血,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敌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