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嫣对十重天很熟悉,过去三千多年她在这里的时间一点都不比自己寝殿少。

    她明知道很多适合喝上一杯的地方,却选择了最外围的天幕宫。

    天幕宫上漆黑一片,星宿闪烁落下金白色的璀璨光芒,很漂亮,但看久了确实单一无趣。

    芙嫣挥袖化出一张矮桌,利落地盘膝坐下,眉心坠着的红玉因她的动作微微晃动。

    她抬起眼去看谢殒,他还站在那没有动,只垂眸望着她。

    “总不能让我站着喝完就走吧?我说喝一杯又不是真的只有一杯。”芙嫣肩颈紧绷,丹凤眼里光彩晦暗,她一手握紧白玉酒壶,一手放在膝上攥着拳,红.袖柔纱被攥进手心。

    “三千四百七十二年,即便是我一厢情愿,自我感动,也总值得……一壶酒吧?”

    她越说音色越低,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在他面前不止低过这一次头。

    她明明是个说一不二从容肆意的人,对他却总是很小心,珍而重之,像对着什么易碎品。

    她是一团火,可她的火焰总是远远暖着他,呵护备至,从未真的猛烈燃过来,侵犯他的领域。

    她会这样是因他羸弱的外表还是细致的性格,谢殒无从定夺。

    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与他这样的时间越久,越是让他抗拒。

    抗拒到了不惜以历劫为理由逃避。

    回来后她痴心不改,他甚至又选择了历劫时道友的建议,与对方假装定下婚约,让她死心。

    利用与欺骗,这在从前是他绝不会做出的事,可他还是做了。

    只因他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快一点,要再快一点,再不斩断一切的话,事情会变得很糟糕。

    看着眼前的芙嫣,心底那个声音又在说了。

    要再快点。

    还不够快。

    她是晚辈,年纪与他相比简直像洪荒尘埃。她是为何会对他有情他心知肚明,她年轻,不知内情,可以糊涂,但他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