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的宴席上酒气浓郁，晴儿妈妈在众人的鼓动下喝了一小杯。她是多少年没喝过酒了，况且本来酒量就不好，所以再劝也不能再喝了，这一小杯已经让她有些微醺了，脸颊热得微红。
宴席过后几个孩子都上楼去玩了，几个大人说难得机会，凑一桌麻将吧，秦云果真对这些娱乐生疏了，说什么也不敢来，只在一旁看着就好。于是只有另一个雪儿家的亲戚，还有雪儿爸妈以及张潇四个人打，秦云坐在张潇旁边看着。
打了好一会儿，又洗麻将时，麻将碰撞的声音以及桌上各色图案像跌进漩涡里搅动一样，看着让人脑袋晕乎乎的。秦云感觉有些困倦了，便软软地靠在了张潇的肩膀上，桌上的人都惊讶得眼睛微睁大了一些，只有她一人还是一副安然的模样，她缓缓抬起眼皮，那些人的眼睛便又低下去看牌了，她会意一笑，瓜子小脸妩媚地蹭了一下张潇的肩膀，这么把下巴搭在他的肩上，双目迷离地看向他，在他耳边说到:“我可以向你求婚吗？”
众人不再遮掩各自目光，几只眼睛一齐看着这对男女，比秦云更加急切地等待张潇的回复。就在他抬起手来要握住她的手时，几个孩子下楼来了，那只手僵在那里，秦云主动伸过去握住了它，然后对孩子们招了招手说:“小宝贝们，过来。”
晴儿的腿不知怎么就僵住了，雪儿和小天迈了一步，见她没有动弹，回过头去看她，她微微笑了一下，牵起雪儿的手，像是双腿不听使唤，要人拉着才能走动似的。
“晴儿，你会祝福妈妈吗？”秦云一手牵着张潇一手牵着晴儿，晴儿站在她跟前，第一次感觉心里空空的，好像有一股要流泪的冲动，可是眼里却没有泪水，她猜想若是没有眼泪流出来，那就是高兴的。她点点头，扯开嘴巴僵硬地笑了笑。
最后是雪儿母亲秋月开始起哄，说到时候要喝喜酒，众人这才从紧张的氛围中解脱，纷纷向两位道贺。小天早就看出了她和爸爸有走到一起的可能，因而也没什么惊讶的，小时候秦云也经常照顾他，爸妈吵架了他就跑到秦云家去，在秦云那里他反而更能感受到母亲的关怀。小天开心地走到秦云面前说:“云姨，那以后我是不是可以叫你‘妈妈’了。”
“当然。”秦云微微歪着头，俏皮地眨了眨眼道。
小天又笑着对晴儿说:“晴儿，这下你不可以不叫我哥哥了吧？”晴儿虽然和他同一年念书，却比他小几岁，不过她总和别人一起叫他“小天”，大人怎么纠正她，她都不愿意叫他“小天哥哥”。
晴儿也歪着头，是一贯撒娇的姿态，说:“高兴了就叫，不高兴了就不叫。”
小天笑道:“那你现在就叫我一声哥哥。”
晴儿吐了一下舌头冲他做了个鬼脸:“大傻子。”
张潇和秦云的婚礼没有大办，只从酒店订了菜送到家里来，来赴宴的也只是两人各自的好友以及雪儿家一家人。秦云今天穿了红色旗袍，张潇西装领带，她挽着他的手坐在首位，脸上的笑容从未褪过。小天也从来没见过爸爸这么开心过，一向沉着的他竟会跟人打趣开玩笑了，今天见他也不会数落他，甚至还揽过他的肩膀，向旁人吹嘘他儿子的中考分数全校第一，而上次升学宴上他对此只字未提。
依旧大人坐一桌，孩子们坐一桌，有两个客人带来的孩子，剩下的就是雪儿和小东，小天，还有晴儿。今天从早到晚晴儿都没能跟妈妈上上一句话，实际上也没有什么事情要说的，只是不习惯罢了，但妈妈看起来并没有不习惯。晴儿没有胃口，吃了两口米饭便悄悄走了。
宴席摆在张潇他们那边的房子。前些天秦云也搬到那边去了，小天则搬进来秦云原本的房间，因为往后在那边吃饭，所以厨房的碗筷大多也拿过去了。从前客厅里摆秦云的东西的地方也都空落落的，她放在茶几底下经常要看的书，挂在衣帽架上的防晒服，还有玄关处她的高跟鞋……阳台也没了她的毛巾，洗手池的牙刷变成了小天的，人离开了几天，房子的味道好像也变了，似乎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的痕迹，风一吹就都散了。
和宴席的热闹相比，对过的这房子显得冷冷清清的。她坐在阳台的高凳子上——她的御用专座，夏天秦云要经常给她剪头发的。她此时忽然想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刘海，才发现已经快要长到盖住眼睛了。从前总是妈妈发现她的头发长了，然后才给她剪的，而现在已经长到她自己都发现太长了，也还没剪。
晴儿无意识地拿了剪刀出来，开了阳台的灯之后，就站在镜子前开始自己给自己剪刘海。妈妈帮她剪过无数次刘海，可她一次也没看着她是怎么剪的，剪头发的记忆只有她悠然的晃着腿，看着妈妈认真的脸，两人对视之后，妈妈会轻轻地用鼻尖碰一下她的鼻尖。
她从不自己学着打扮自己，都是秦云花心思的。穿什么衣服，背什么书包，要什么发型，全是秦云为她准备，所以自己从未动过手，剪刘海肯定无法直视。她狠剪一刀，不挡着眼睛就算完事了，直愣愣的刘海裹着一张小脸蛋，虽说发型奇怪但孩子可人的模样也是不违和的，其实她这么做也多少有一点故意的成分。
她独自坐着，阳台灯是明老式灯泡，昏黄的灯不如冷光灯热闹，冷光灯亮得让人无处可藏，老式的灯泡没那么明亮，给夜晚的寂静留有余地。她心里明明有种想要哭的冲动，可即便现在没有人，眼里也没有眼泪，只觉得心里寂寞，空空的，没装有任何东西。或许人流眼泪的时候是因为心里装得太满了，装不下了就变成眼泪哭出来，而心里是空的便没什么可哭出来的。
“晴儿。”小天轻轻地走过来找她。
宴席过后几个孩子都上楼去玩了，几个大人说难得机会，凑一桌麻将吧，秦云果真对这些娱乐生疏了，说什么也不敢来，只在一旁看着就好。于是只有另一个雪儿家的亲戚，还有雪儿爸妈以及张潇四个人打，秦云坐在张潇旁边看着。
打了好一会儿，又洗麻将时，麻将碰撞的声音以及桌上各色图案像跌进漩涡里搅动一样，看着让人脑袋晕乎乎的。秦云感觉有些困倦了，便软软地靠在了张潇的肩膀上，桌上的人都惊讶得眼睛微睁大了一些，只有她一人还是一副安然的模样，她缓缓抬起眼皮，那些人的眼睛便又低下去看牌了，她会意一笑，瓜子小脸妩媚地蹭了一下张潇的肩膀，这么把下巴搭在他的肩上，双目迷离地看向他，在他耳边说到:“我可以向你求婚吗？”
众人不再遮掩各自目光，几只眼睛一齐看着这对男女，比秦云更加急切地等待张潇的回复。就在他抬起手来要握住她的手时，几个孩子下楼来了，那只手僵在那里，秦云主动伸过去握住了它，然后对孩子们招了招手说:“小宝贝们，过来。”
晴儿的腿不知怎么就僵住了，雪儿和小天迈了一步，见她没有动弹，回过头去看她，她微微笑了一下，牵起雪儿的手，像是双腿不听使唤，要人拉着才能走动似的。
“晴儿，你会祝福妈妈吗？”秦云一手牵着张潇一手牵着晴儿，晴儿站在她跟前，第一次感觉心里空空的，好像有一股要流泪的冲动，可是眼里却没有泪水，她猜想若是没有眼泪流出来，那就是高兴的。她点点头，扯开嘴巴僵硬地笑了笑。
最后是雪儿母亲秋月开始起哄，说到时候要喝喜酒，众人这才从紧张的氛围中解脱，纷纷向两位道贺。小天早就看出了她和爸爸有走到一起的可能，因而也没什么惊讶的，小时候秦云也经常照顾他，爸妈吵架了他就跑到秦云家去，在秦云那里他反而更能感受到母亲的关怀。小天开心地走到秦云面前说:“云姨，那以后我是不是可以叫你‘妈妈’了。”
“当然。”秦云微微歪着头，俏皮地眨了眨眼道。
小天又笑着对晴儿说:“晴儿，这下你不可以不叫我哥哥了吧？”晴儿虽然和他同一年念书，却比他小几岁，不过她总和别人一起叫他“小天”，大人怎么纠正她，她都不愿意叫他“小天哥哥”。
晴儿也歪着头，是一贯撒娇的姿态，说:“高兴了就叫，不高兴了就不叫。”
小天笑道:“那你现在就叫我一声哥哥。”
晴儿吐了一下舌头冲他做了个鬼脸:“大傻子。”
张潇和秦云的婚礼没有大办，只从酒店订了菜送到家里来，来赴宴的也只是两人各自的好友以及雪儿家一家人。秦云今天穿了红色旗袍，张潇西装领带，她挽着他的手坐在首位，脸上的笑容从未褪过。小天也从来没见过爸爸这么开心过，一向沉着的他竟会跟人打趣开玩笑了，今天见他也不会数落他，甚至还揽过他的肩膀，向旁人吹嘘他儿子的中考分数全校第一，而上次升学宴上他对此只字未提。
依旧大人坐一桌，孩子们坐一桌，有两个客人带来的孩子，剩下的就是雪儿和小东，小天，还有晴儿。今天从早到晚晴儿都没能跟妈妈上上一句话，实际上也没有什么事情要说的，只是不习惯罢了，但妈妈看起来并没有不习惯。晴儿没有胃口，吃了两口米饭便悄悄走了。
宴席摆在张潇他们那边的房子。前些天秦云也搬到那边去了，小天则搬进来秦云原本的房间，因为往后在那边吃饭，所以厨房的碗筷大多也拿过去了。从前客厅里摆秦云的东西的地方也都空落落的，她放在茶几底下经常要看的书，挂在衣帽架上的防晒服，还有玄关处她的高跟鞋……阳台也没了她的毛巾，洗手池的牙刷变成了小天的，人离开了几天，房子的味道好像也变了，似乎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的痕迹，风一吹就都散了。
和宴席的热闹相比，对过的这房子显得冷冷清清的。她坐在阳台的高凳子上——她的御用专座，夏天秦云要经常给她剪头发的。她此时忽然想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刘海，才发现已经快要长到盖住眼睛了。从前总是妈妈发现她的头发长了，然后才给她剪的，而现在已经长到她自己都发现太长了，也还没剪。
晴儿无意识地拿了剪刀出来，开了阳台的灯之后，就站在镜子前开始自己给自己剪刘海。妈妈帮她剪过无数次刘海，可她一次也没看着她是怎么剪的，剪头发的记忆只有她悠然的晃着腿，看着妈妈认真的脸，两人对视之后，妈妈会轻轻地用鼻尖碰一下她的鼻尖。
她从不自己学着打扮自己，都是秦云花心思的。穿什么衣服，背什么书包，要什么发型，全是秦云为她准备，所以自己从未动过手，剪刘海肯定无法直视。她狠剪一刀，不挡着眼睛就算完事了，直愣愣的刘海裹着一张小脸蛋，虽说发型奇怪但孩子可人的模样也是不违和的，其实她这么做也多少有一点故意的成分。
她独自坐着，阳台灯是明老式灯泡，昏黄的灯不如冷光灯热闹，冷光灯亮得让人无处可藏，老式的灯泡没那么明亮，给夜晚的寂静留有余地。她心里明明有种想要哭的冲动，可即便现在没有人，眼里也没有眼泪，只觉得心里寂寞，空空的，没装有任何东西。或许人流眼泪的时候是因为心里装得太满了，装不下了就变成眼泪哭出来，而心里是空的便没什么可哭出来的。
“晴儿。”小天轻轻地走过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