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五重身境,便是开启五识灵智。

    其中玄妙,并非仅是那破开胎膜,可察万里之细微这般简单。所谓五识,便是耳、鼻、口、眼、身,若是用人族文字书写而出,便正是一个“聪”字。贯通每一种识觉,便能开启一重灵智,直至五识全开时,便能聪慧堪比先辈,可感飞花落叶之细微变化,无不明察秋毫,洞若观火。

    呼延开启耳、鼻两识之后,这灵智变化尚且变化轻微,他感触极少,待得开启口识时,便好似天翻地覆一般的变化,才知原本自家这以为巧舌如簧的口舌,其实是何等的笨拙、僵固。

    不仅如此,他这吼声比原本又多出几分灵动之音,似是能摹仿天下之音,便是各族言语亦能摹仿得惟妙惟肖,断无一丝滞涩,亦无一丝瑕疵。

    这口识通启之后,连带那耳、鼻两识亦增变化。双耳所闻诸族百声,渐至能明晓话中之意,似是能通晓万族言语一般。而这鼻识更见细致,不止能分出生灵草木之别,更能渐至分辨气味的归属,乃是何族何时所留,细致入微比原本又增数倍。

    时至如今,呼延才渐至察觉了这开启三识后的好处,真有一种灵智初开、明理识物的聪慧感,他这心念亦变得灵动鲜活,转动愈发迅疾数倍。

    这变化可说是天翻地覆,便在这杀场之上,无论哪族出口的嘶鸣吼叫之音,只需他听得百声之后,便能知晓所言之意,口吐其言,用来如若自家言语一般顺畅。

    他杀了那找死的鸣蛇,救下重伤的通卟,这才有一丝闲暇,静静感悟着这口识身境的奇异。

    “刀熊!”

    “是刀熊!”

    原本的鸣蛇、钩蛇尖嘶声,乘黄嘶鸣之声,如今听到呼延耳中,便能让他明晓,这无数的急促尖嘶与仓惶嘶鸣,究竟在传达何种话意。

    “刀熊?”

    呼延暗自惊愕喃喃,顷刻后又自蹙眉,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这刀熊二字,八成便指的是此时执刀而立的他,他尚是首次在敌军口中听到特指他的称呼。不过这“刀熊”二字形容他,倒也算贴切,如此做想后,他便满意地咧嘴一笑。

    只是他不知他这名号为何这般响亮,看这诸军齐呼的架势,像是那鸣蛇、钩蛇、乘黄三族,上至统领将帅,下至走卒小军,均对他这名号曾有耳闻般。这无数尖嘶、鸣叫之声内有惊意,他周遭的寻常敌军,更是满脸惊惧莫名,警觉注视着呼延,对原本对手不管不顾,仓惶后退足有一里开外。

    对于自家引起的这般轰动,他犹自有些疑惑不解,可惜这些许疑惑似是无关紧要,片刻后便被他抛之脑后,转瞬便忘去了。

    他周身一里的鸣蛇、钩蛇、乘黄三族敌军尽数退却,在这厮杀正酣的战场之中,便显得尤为醒目。

    特别是这一里开外站满的三族敌军,那急促嘶鸣之声此起彼伏,双目透出惊恐戒惧,足有上万道警觉目光投注向呼延。而在呼延周身一里内,被对手倏忽抛弃的诸族友军,则怔怔呆立原地,茫然四顾,均是不知发生了何事。

    正待这方圆一里寂静至极,气氛诡谲的当口,遥遥天际忽而乍起一声怒极的尖嘶,如声浪般朝呼延滚滚扑来,“刀熊!十三年不见,今日你竟敢现身,我泊即隐忍十三年,练得一身精湛修为,便要为我部落里惨死在你刀下的两百三十二口鸣蛇,与我胥立老爹报这血仇!”

    泊即却是在呼延独闯鸣蛇城后方疆域那三年之初,屠戮的一批避难鸣蛇中,唯一逃得性命的那条青壮鸣蛇。十三年前自呼延刀下险险逃脱,他好运遇到另一群避难鸣蛇,待得安稳数月,便不甘过这远离厮杀的日子,携带自家血仇夜遁而去,参与到鸣蛇大军之中,久经厮杀生死熬炼,事隔十三年再见刀熊,那满腔仇恨便迸发出来,尖嘶声如若惊天霹雳一般,声势非同小可。

    听得这寻仇之话,呼延便撇了撇嘴,满是厌烦。这也怪不得他,只怪他那三年里,斩杀的避难鸣蛇不可计数,哪里知晓何时放过一条鸣蛇性命,这一大番复仇宣言,在他听来无关痛痒,如听废话一般,自然懒得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