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击劲力重逾千钧,似缓实快,引得苍穹闷雷滚滚,似是瞬间引动天劫,竟连渡劫期的孤狼亦躲避不开,生生被这无形的锄刀砸中肩胛,肩骨碎裂溅血,伤口深入一寸,几近断臂。

    “啊!”

    谁曾想这孤狼也是狠戾心性,忍痛闷哼一声,受此重创不退反进,反倒被激起凶性,那宝刀挥舞切空,劲气爆出刀气凝做虚形,激射两丈将那苏岩生生劈做了两半!

    “朝闻道,夕可死矣……”苏岩含笑而终。

    那常人看不见的微粒自他身上飞出,似有灵性般避过孤狼那凶狠一抓,迅疾投入那肉眼难见的虚空洞道,转瞬无踪。

    轮回洞道,常人不可见,但这孤狼却不知为何,仿佛不止轮回洞道,连那微粒亦能看得清楚。没能抓住这微粒,孤狼似有不甘,却也只得闷头绷紧伤口,止住血流,再行紧紧包裹好。

    处理好伤势,他便凝视虚空,喃喃低叹道:“本尊果然福泽深厚,连这散碎心念的微粒,投生之后对刀道也有这般惊人悟性,临死亦能将农锄刀道熬炼圆满……我这般阻挠,竟是适得其反,反而将这农锄刀道归位的时日提前了……”

    “好在……”他眯起双眼,寒光闪烁,“这重中之重的呼炎,这逆寇刀道的磨砺,因我的存在而心性未满,若是一帆风顺,总能拖延本尊大成时日近千年。有这千年时机……足矣!”

    说了番人界谁也听不懂的话,他沉默起身,割去苏岩头颅,拎在手中再度悄然离去。

    二人武艺已是人间罕见,是以这番迅疾交锋,并未能惊动太多人。饶是睡在斜侧大帐的苏二,半梦半醒间听得自家大哥帐中传出些许动静,也只道大哥起夜入厕,并未多想,便自就着酒劲,再度沉沉睡去了。

    此时几近黎明,夜深得伸手不见五指,但得渡燕城墙之上,每隔一段便有村夫扮作城守提防炎军夜袭。这临近炎军大营的北城门上,几位村夫抱着长矛正自昏昏欲睡,恍惚却见火把飘摇,一道黑影倏然闪入,顿时引得数声惊呼。

    待得一众村夫城守打起精神,握紧长矛呼啦啦围拢,就着那摇曳火光一看,却见是有人趁夜扔进一个球大之物,定睛看得清楚,正是那苏大当家的面首!虽是嘴角含笑,但得死得尽透,面色灰败两眼微睁,真个死不瞑目,又引得数声惊呼与哭号响彻夜宵!

    济荆操劳三日,才刚刚睡下想要休歇片刻,便被县衙外吵闹声惊醒,赶忙匆匆披了件褂子跑到县衙门口一看。

    待得看清县衙门口围满的火把,还有那哭丧着跪伏在地的上万起义兄弟,抑或远处正自闻讯赶来的兄弟们,心里便隐隐觉着不妙。

    “出了何事?出了何事?谁来告知我这是出了何事?”

    那门口跪伏的人中,为首的却是平日骁勇善战的一员虎将,此时面上满是悲泣与愤懑,颤颤举起手中的托盘,掀开上面蒙着的黑布,泣声长嘶道:“济先生!俺们苏岩大哥他……他被炎军给杀了!你要带我们一道替苏岩老哥报仇啊!”

    济荆闻声便如遭雷击,面色瞬息苍白如纸,踉跄几步瘫倒在衙门石阶上,怔怔一低头看清那托盘里的苏岩头颅,更是几近昏厥。只待周遭人等替他顺过一口气来,他双目已然赤红如血,瞪眼如怒牛,仰天长嘶怒吼道:“这天杀的炎军!天杀的狗贼呼炎!我济荆与你们誓不两立!”

    他这一声怒吼,令得周遭群情激愤,纷纷齐吼响应,天地亦为之变色。而炎军大营,亦被这般众怒声势惊得炸了营。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醉睡的呼炎亦被惊醒,赶忙披起睡袍,唤人来点亮帐中火烛,招人前去召唤诸位将军前来问事。只是这事发突然,仓猝再聚于王帐的诸位将军也是一问三不知,为此议论纷纷,或是下令平复各路兵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