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苏岩朝济荆一笑,其后却摇头道:“这城只有济先生守得住,我苏岩不过是一介闲人,若是死了也就死了,无关大局,但得济先生却不能死!还要济先生坐镇城中,若是我死了,便由济先生作为领军,再继我们这抗争大事才是!”

    “这……”济荆愕然,却也知苏岩此乃托孤之言,自然不会意气用事,拱手道:“苏大哥请放心,大局为重,济某分得清轻重!便听苏大哥所言!若是……”

    他眼眶微红,咬牙道:“若是苏大哥真个负义,济某定要替大哥报仇雪恨!待得扛到那炎军真个降税,我便舍去这担当,孤身夜袭,定要取了那呼炎狗贼的性命,替大哥报仇!”

    “你……”

    苏岩蹙眉欲劝,但得动了动嘴,却又有些感动得说不出话,终究拍了拍他的肩头,反倒扭头看向自家二弟,复杂神色一闪而逝,淡声道:“二弟你素来仗义,此番正该让你表现一番,便随大哥去那炎军大营走上一遭吧!”

    “啊!”苏二顿时慌神,痛哭流涕紧保住苏岩大腿,哭嚎道:“大哥啊!不是二弟我不仗义,你若与那炎军决一死战,二弟我定然二话不说,冲杀在前。但得你却……你却听信了那炎军的鬼话,这、这岂非白白去送死么?再说、再说我们苏家数代单传,到得我们这一辈才得二人,如今若是一道去了,谁来替我们苏家延续香火啊?苏哥你好生想想……”

    听得这话,苏岩本有些意动,但不知为何,越听下去他那神色便愈发冷硬,好似铁石心肠,一探掌死死捏住二弟的衣领,单手将这汉子提至半空,跨步而行。

    “我若还在,你便有些张狂也不打紧,但得我若不在,你势必坏事!却是留你不得!旁人无需相劝,至于我苏家血脉传续,我儿苏秉与二弟大儿苏筑,而今已然儿孙满堂,有他们足矣!二弟你也勿要多想,随我去吧!”

    也不理会周遭各人相劝,抑或那手里哭天喊地、死命挣扎的二弟,苏岩便这般一手死攥住二弟的脖颈,一手拿着经年务农的锄刀,沉默却毅然,毫无悔意地跨步远去。

    济荆目送那高大背影远去,心里感慨万千,终归化作喟然唏嘘,“苏哥真乃……当世大丈夫也!”

    却说那苏二终究拗不过苏岩那蛮牛般的蛮力,将他绑了打晕,如拎小鸡般扔上了马背。待得周遭再度清醒,周遭已满是赤色天下,放眼望去,俱是赤红皮甲的冷脸炎军,这便晓得已然出城进了炎军大营,终是心凉透顶,彻底绝望。

    浑浑噩噩跟着自家这狠心大哥,他眼前只觉走马观花,忽而被长唱又复惊醒,才知已然到了那呼炎大王的王帐前。

    “叛军大当家,苏岩觐见!”

    “哦?”

    帐内传来一声惊咦,随即帐布翻卷,隐约才见得一个昂藏身影,耳畔已然传来爽朗大笑,“久闻其名,今日才得见苏大当家,果然胆识非凡,名不虚传哪!哈哈!快请进快请进!”

    苏二抬头看去,便见那帐前为首者身姿魁梧,神采朗逸,笑容可亲,全无山野传闻那般乃是择人而噬、三头六臂的恶鬼相,心里自那绝望中倏然又升起一股希望来,自忖这呼炎大王如此仪态,此番兴许能够生还也说不定,自是面上立马现出谄媚傻笑,卑躬屈膝跟着自家大哥,变得拘谨起来。

    在这闻名已久的谋国大寇面前,苏岩不自禁也有些紧张,却是故作镇定,勉强牵起一丝笑容,别扭拱手道:“山野村夫苏岩,见过呼炎大王!祝大王寿比南山,永定天下!我等村夫不知天下大事,只知年景不佳,食不果腹便自添乱,还望大王体谅!忽而听得大王体谅民心,将欲降税,我等庆幸、感激……”

    “哈哈!”

    待见苏岩如此开门见山,自是未曾见过世面,呼炎细细打量苏岩,心里略生鄙夷,面上却丝毫不显,却也以大笑打断他,故作亲近携起苏岩粗糙大手,牵引他跨入帐中,“你我神交已久,今日才得相见,权且先撇开正事不谈,正该摆宴畅饮一番,才是待客之道!来来来,诸位好汉,还请入账尽享佳肴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