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一刀惊怒至极,却叫他如何甘愿受死,立时急切厉喝道:“淮师叔,你莫要忘了!我乃嗜魔本门的真传弟子!我师父乃是嗜魔道祖!你的大师兄!你莫非敢得罪你大师兄不成?”

    “哈!大师兄!你便是搬出大师兄的名号来,此时又能奈我何?日后仅剩我一人存活,你死在何地,又因何而死,我随意编扯便是!饶是大师兄他圣威莫测,又岂会知晓真相?哈哈……无需再故布疑阵,你今日终究难逃一死!我允你自尽,还能留个全尸,莫要逼得师叔我亲自动手!”

    听得淮江这猖狂言语,胡一刀反倒镇静下来,强自冷笑道:“我师尊的本事,又岂会是你能揣度的?实话告诉你吧,你断断不敢杀我!你若是杀了我,定瞒不过师尊他老人家!这边厢你才动手,师尊立时洞若观火,便能知晓是何人害我性命!定会替我报仇!”

    “唔?”

    胡一刀这一番话,终是震住了淮江,让他惊疑不定,驻足不前。可当他细细琢磨,面色阴晴变幻片刻,却又再浮现出狠戾之色,狰狞道:“便是瞒不过他又如何?如今得了这机缘,我便也能晋升圣境,便是大师兄又何足惧哉!大不了我日后叛出门去自立门户……不,开山立道,与他一般称尊号祖,平起平坐,他又能奈我何?”

    “替你报仇?”淮江阴阴一笑,“嘿嘿!小东西,莫要再异想天开了!速速受死吧!”

    时至此时,师侄相残的局面眼见已成定局,二人中必有一人要死,以修为而论甚或是论资排辈,都是胡一刀该死、而如今这淮江业已下了狠心,哪里还听得近的他恐吓、示威,连他那圣境大师兄都弃之不顾了,自是免得夜长梦多,兀自已然逼近胡一刀,猛然抽剑狠狠刺去!

    他这一剑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如若山峦镇压之势,剑气所过之处早已震碎虚空,早已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其间的力道何等巨大,仿若数千巨山之重皆尽汇聚其中,真有惊天动地之威势!

    胡一刀岂会引颈受戮,见状虽知不敌,却也躲避不开,只能咬牙搏命硬抗,那弯刀如化勾月,隐有灵动万龙如微粒,悉数汇聚成了一泓亮月,勉力使出自家看家绝技,企图抵挡自家师叔这致命一击。

    “一刀断水!”

    “呯!”

    那弯月对上淮江这匹练般的剑气,却真如镜花水月一般,看似轻轻一搅便已破碎爆散,立时让胡一刀面色惨白,惊恐望向这临头一剑,却是拼命躲避,却哪里还躲避得开。

    “师叔!饶我一命!”

    在神境面前,再强横的身境强者也弱如蝼蚁。饶是傲气如他胡一刀,临近身死之时也早已将这傲气暂且放下,凄苦哀求讨饶起来,只望这一声真情流露的“师叔”,能唤起淮江心念柔软片刻,放他一条生路。

    只可惜俱是魔道中人,淮江的心念更比寻常魔人更为坚硬,又岂会真在此时心软,终是冷面无情,迅疾将自家师侄的肉身拦腰切做了两段。

    肉身两分,双腿与身躯接连砸倒在地,胡一刀竟是一时未死,依旧以双臂勉力撑起半身来,想要抱住自家这狠心师叔的双腿,兀自苦苦哀求道:“师叔!我不想死啊师叔!求你饶我一命吧!师叔!师叔……”

    淮江面露厌恶之色,一脚狠狠将他踢开,扬剑便要斩断胡一刀的脖颈,彻底终结他这凄惨性命,忽而见得石地柔软融化,倏然变作一片血潭,迅速将胡一刀这两半身子吞没下去。

    感受自家肉身正在飞速消无,胡一刀愈发惊恐莫名,双手猛力挣扎却也徒劳,口中依旧惨呼道:“我不想死!我胡一刀不该死啊!师叔你救救我!救救我……”

    这满是不甘的凄惨呼喊,却依旧难以打动淮江那坚硬如铁的魔心,他便这般冷冷看着自家师侄被那诡异血潭吞噬无踪,再抬头时已然四下打量,眼中兴奋欣喜,只待收取他应得的胜利果实。

    可是他兀自苦苦寻觅了半响,却再未见得这石屋里新生变化,满腔兴奋渐至冷却,终是惊疑不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