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春晓吟,雪影满乾坤,芽孢相应,蠢蠢萌动之像;二月杏花天,万物上路,来势了然。」

    和丞宝绪告别后的那个晚上,我失眠了。

    有这么一个说法,习惯一样东西至少需要21天,实在不懂怎么不过短短两天,我就有了戒断的苦恼和惆怅。

    我翻来覆去,脸在枕头上蹭,虾躬着身子又尸僵着挺直——我想,假设我的人生有60年,我能否用剩余30多年的时间全心全意面对一个丈夫,一个家庭……在最初的十年内,忠诚地履行夫妻生活的义务心无旁骛……

    我能否忘了丞宝绪,继而忘了一起走过的星辰月夜,抚过冬夜里温暖的雪,许过不会成真的愿望……在我掌心里丞宝绪冰凉的手,甚至来不及焐过这个晚冬……

    哪怕再多一点点时间,让我做一个正直而勇敢的人。

    我想要把自己埋藏起来,举起的枕头下面,放着丞宝绪的猫耳发箍。仿佛置身花火大会,星火坠落,人们一声叹息,突然惊醒了方寸池中全神贯注的倒影,颤破了纸网,小心翼翼捧着的金鱼就那么漏了下去……我光着脚,跳下床打开了卧室的窗,二月的春寒一瞬间到达了顶峰,我却仿佛还在燃烧中未醒,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夜的腥气,夜东京就像一条沉睡的大蛇,只候着霜雪化去,就会吞噬掉一切。

    我开始上班,下班了却不愿回家,每天约葵坐在小酒馆和老板娘闲聊,白天的工作马马虎虎,晚上就捧着电脑查漏补缺,听着葵和老板娘妙语连珠的对话,即使被调侃呆也感到欣然。

    葵心细如发,我料到一连几天的反常会令她向我询问关于丞宝绪的事,可当她问及,我的心中还是非常惊惶。她说:“如果很喜欢小丞的话,在一起,为什么要烦恼?”

    “没有那回事。”我狡辩说。

    葵说:“别把我当笨蛋啊!明明就是喜欢,非常,非常的那种!”

    我不答话,葵挨着我悄悄问:“亲她了吗?”

    “别说这种话了!”我皱眉说。

    葵说:“难不成,做了?”

    我有些生气说:“别胡说了,只是朋友。”

    葵按着我的肩,伏低身仰着脸,堆起眉毛做出夸张的楚楚可怜,“这样的朋友?这样看着你的朋友?这样,是等着你亲吻的表情吧!是吧?!”

    我撇开脸,葵说:“你这副模样,问题不在她身上,那一定在你身上……你不是很确定你自己了吗,还有什么问题?”

    闹嚷嚷的小酒馆里面,男人们啧啧的砸酒声填补了沉默的空隙,我轻笑着说:“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不然还有呢?”葵问。

    “喜欢……只占恋爱很小的一部分……”身后的小店外面,有人说笑着走过去了,渐渐微弱的欢笑和脚步声,带给我一种希望远去的失落,我惘然地聆听了一会儿,垂下头,朝酒杯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