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长志大呼之间,又从堂外奔进了两个五大三粗的吴家家丁,急步之间一边挽起短打小衣袖子,露出一绺黑漆漆如刺的毛发,一脸虬髯,看着都扎人,要是被这样的汉子掌嘴一百,不死也会被打坏了脑子,变成一个实实在在的傻子。

    两个吴家家丁旋即立在杜大壮左右,一手叉腰,一手又极速游离不前,只等吴长志再一声令下。

    杜大壮早就被五斗米道道士打怕了,如今吴家家丁阵势更怕,径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旋即轻声说道:“吴族长,别打我,我说;别打我,我说,我说,我这就说啊。”

    “吴族长,本来杨家人来家里找寻的时候,我和杨方圆一样都像猪脑子一般不好使。只是,我在半路上内急,尿了一回,被风一吹,还打了一个冷颤,全身骤起一阵鸡皮疙瘩,之后就一下子灵光了,……”

    “……”

    吴长志又一次忍住没有笑,杜大壮所言也在情理之中,径直重重一拍案台,“啪”,厉声大骂道:“大胆,纯依香儿女侠在此,真是有辱斯文,该当掌嘴,掌嘴一百!”

    杨明利瞥了一眼吴长志,虽然说眼下这是在吴家庄院,倘若打了杜大壮,南山郡杜家知道了问罪过来,吴家人必定吃不了兜着走。

    杨明利自然知道:掌嘴一百,必定会坏了郡与郡之间的大事;倘若不掌嘴,杜大壮与杨方圆已然坏了飘然亭三家会谋的大事。不打又不解恨,那还是要打,该打。

    “吴族长,听我一言。既然杜大壮言辞凿凿,说的也都是实情。掌嘴一百,太甚。改为掌嘴一十吧!吴族长,意下如何?打在杜大壮之身,就怕伤在杜家人之心啊!……”

    吴长志瞥了一眼杨明利,骨子里自然也心知肚明,南山郡杜家之势,可比过了孟婆郡张家。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顿感堂中凝重的一绺气息,径直摆手轻笑道:“两位族长,罢了,罢了,罢了。人有三急,有辱斯文之言,在下权当没有听见,杜大壮无罪。”

    吴长志一时如释重负,如此也正好借坡下驴,旋即又厉声与杜大壮道:“还不谢纯依香儿女侠!”

    杜大壮旋即跪步向着陈静,径直“咚咚”急切磕头道:“纯依香儿女侠,你可真是我杜大壮与杨方圆遇见的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郡城里的那一笔买卖就不用说了,以后再也不去卖五石散兑酒的味道,不去骗穷人家的铜钱了。”

    “我与杨方圆还商议了,要把十把蒲葵扇挣得的金银多花在穷人身上,读书人说什么来着:穷得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挣的那一些金银不够兼济天下,就为郡中的穷苦人家雪中送炭一回。……”

    “……”

    陈静急忙止住杜大壮,长叹一声道:“好了,好了,好了!在下受不得如此大礼。再磕头下去,这可是要折了在下的寿命啊!”

    杜大壮闻言一惊,急忙止住了磕头,似陈静这么好的人,又如何能折了寿命呢?万万不能的啊!

    杜大壮一脸无辜,又瞅了一眼吴长志与杨明利,又侧目瞅见杨方圆还是一根昏昏沉沉的木桩子。

    杜大壮一把抓住杨方圆的领子像捉了一尾河鱼,前后、左右、上下一通急促的摇晃,急切又道:“杨方圆,快醒一醒,你快醒一醒呀,别醉了,别醉了,醒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