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府外。

    雪簌落而下,比方才大了些许,那台阶上漆黑的靴印便宛若一双沉寂的眼眸,望着雪色渐盛,寸寸染尽霜白,消失殆尽了。

    宫钰拂落了貂氅上的几片雪花,那重乌纱遮住了她的脸颊,只随步而微微晃动,抖落了些许飘落的雪意。她侧头,向回廊处望去。

    那瓦砾之下,一位乌衣青年抱剑而立。他望着纷扬而下的雪,脸上半分情绪也无,只见到了宫钰时,眸中才有了一丝波澜。

    “属下李疏影参见殿下。”李疏影低声道。

    “不必多礼了。”宫钰望了李疏影须臾,道“你的内息竟是有些紊乱了,你与何人交手了?”

    李疏影于武学之上乃是天纵奇才,东楚之内,应是鲜少有敌手。

    “回殿下,属下方才与赵泓的侍卫过了几招。”李疏影答道,“虽不过须臾之间的交手,属下却觉此人剑法造诣颇深,是高手无疑。然而,令属下颇为不解的是,他却并未有杀意,几招过后便离去了。”

    “此侍卫可是如你一般,着了一身乌衣?”宫钰问。

    “正是。”

    宫钰沉吟了须臾,那重乌纱掩住了她的神情,她似是微微笑了笑,“无须多虑了,既然他只过了几招后便离去,就此可知,他并不欲与你为敌。而此时此刻,不欲为敌,便应当不是忠于赵泓之人了。”

    “殿下说的是。”李疏影道。

    却听得宫钰话锋一转,低声道“你于赵泓所居的府邸可有查到什么?”

    李疏影俯首道“属下无能。”

    “赵泓生性谨慎,查不到也实属自然。”宫钰摇了摇头,问“可有别的收获?”

    “属下得知了一些关于赵府的传闻。”

    “你且说来听听。”

    “赵泓的发妻柳氏病故不久,赵泓的妾氏越氏便怀上了赵泓的孩子,怀了七月时,府医诊出是男胎。彼时赵泓喜出望外,越氏便想借诞下此子而得正妻之位。然而,待孩子出生之时,越氏却意外发现,所生之子乃是六指。越氏以为,此乃不祥之兆,又忧心府内地位不保,便遗弃了这个孩子,换了另一个五指的孩子代之。”

    换而言之,赵梦德并非是赵泓所生之子了。

    宫钰静默了片刻,她似是思及了什么,低声道“疏影,此等传闻你是从何处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