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舟笑得愈开怀,眼也愈弯,几乎是弯成了一双月牙儿:“你还没回答我,方才是个什么东西要又泡又炒的?”

    姜沅一下子抬起头,这才发现侍画已经拿着那两份香料出去了。更更可恶的,是是侍书不知何时已经带着屋子里立侍的丫鬟们都退了出去,一个西厢房就只剩了她和顾辞舟两人!

    姜沅还沉浸在方才那羞窘的情绪里没回过神来,见此情此景,不免暗暗咬牙,在心底恨恨地记上一笔。虽然她也知道这是她们的苦心,可她、可她……

    可她真的还没喜欢上顾辞舟啊。充其量,那也就是有些好感的程度罢了。

    这会儿她们这样,她尴尬窘迫得都快要钻进地里去了。

    姜沅拢了拢鬓边一点快要垂落下来的碎发,又抿了抿唇,好不容易才定住了心神,一抬头就见顾辞舟一副还在等着她的答案的模样。

    姜沅:“……”

    顾辞舟的心情实在是很好。

    昨日接到了白楚思怀孕的消息,今日再回到府里来就发现容与似乎突然多了点儿醋意。顾辞舟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很是为此感到欣喜:无他,除了刚刚成亲那晚的失态,其他时候的容与似乎都表现得太贤惠、太理智了,她既不像有些别家的正头娘子一般对夫君管东管西的,也不拈酸吃醋,甚至身边还有两个特地给他备好的未来的通房丫鬟!

    也不是说这么不对,大家口中眼里那些值得夸赞的闲娘子无一不是这般作派,顾辞舟也听过一耳朵,自己族中的姐姐妹妹们出嫁后也是这般表现的。这可算是有教养、知礼节的表现。

    可顾辞舟看着姜沅的这副模样作派,却就是觉得浑身不得劲。

    因此当今儿发现她似乎有些拈酸吃醋的迹象的时候,顾辞舟心里几乎是炸开了一丛小小的烟火。再接着,他又发觉她似乎为了等自己,连晚饭都没吃,一时心中不免更是怜惜;又看她那副不愿承认的羞窘模样,心里哪有不爱的呢!

    顾辞舟笑吟吟地注视着姜沅。

    姜沅努力抑制住自己不顾礼节体面,朝上翻个白眼的冲动,尽量平心静气、温声细语地回答他:“是檀香。”

    顾辞舟一早就看到了一旁那个红酸枝木的大盒子里盛放着的物件,眼中兴味更浓:“你在制香?什么香?”

    “唐朝开元年间,宫中做的一种香丸。”姜沅答了一句,顾辞舟又兴致勃勃地要来帮她。她没法子,只能称了二钱龙脑香出来交给他,让他小心研磨了,自己在旁边准备好其他需要的东西。

    不多时,顾辞舟就给她献宝:“研磨好了!”

    姜沅看了一眼,点点头笑夸了他一句,收了东西让侍书去吩咐传膳。

    如今入了秋,天气寒凉,最是适宜吃锅子不过。姜沅下午的时候就吩咐了厨房晚上要进锅子,不过因为傍晚那会儿贪嘴多吃了些枣泥山药糕,后来又专注于制香,便一直没有叫膳。幸好锅子这东西一直都是热乎的,还能边烫边吃,因此也不耽误什么。

    牛肉羊肉切得一片片薄如蝉翼,青菜叶子青,梗子白,金针菇长长细细一大摞,还有那土豆片、鹌鹑蛋、虾仁儿之类的,自是不必提。姜沅的小碗里照旧是盛了醋和辣椒,加了香菜小葱,淋了香油,另并几样她也不知道名字了的调料。从锅子里捞上来的雪白微微透着粉的虾仁往碗碟里一浸,便沾染上了诱人的一点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