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顾亭匀才过去书房,汪琬云的丫鬟宁儿便带着喜色来了:“夫人,奴婢花了好大的功夫,总算是打探到了,前院负责采买的小齐拿了咱们许多银子,只说大人这几日当真是夜夜都在书房,未曾去过那村妇的屋子。但其余的就打探不到了,小齐说伺候那村妇的丫鬟嘴巴都紧得厉害,不知道那村妇究竟长得如何模样。”

    汪琬云沉下面色:“这贱婢见一面倒是这般难,究竟谁才是夫人?哼,他们不想让我见,我偏要见。”

    一日一日,兰娘没再见到顾亭匀,白日里也不大说话,她老老实实地吃饭,吃药,隔一日大夫来看她一次,恢复状况倒是真的也不错。

    但每次换药,那伤口上的皮肉跟纱布黏在一起,她还是会疼得浑身都是汗,好几次疼到发抖,眼泪刷刷地掉。

    秋杏每次都心疼的厉害,二人虽然是主仆,可却因为秋杏敦厚的性子有了些感情。

    私下里,秋杏告诉兰娘:“每回您换药,其实大人都在门外看着,您喊疼的时候,大人看起来也很担心,每次大夫走之前都去书房与大人说上好一会儿话。”

    兰娘面色未变,良久,才问她:“你能把夫人的事情说给我听吗?”

    秋杏犹豫很久,最终去请示了顾亭匀,才把夫人的事情告诉了兰娘。

    她也算是如实相告:“夫人的娘家是宰相府,当初……大人与夫人的亲事也是无奈之举,您……也要多体谅大人。”

    兰娘垂下眼睑,她知道,这并非是秋杏的心里话,而是顾亭匀要她说的。

    罢了,有些事情,问与不问,也都改变不了现实。

    源源不断的新鲜玩意儿,漂亮衣裳,各色果子糕点,都被秋杏端进来,那都是顾亭匀让人为兰娘准备的。

    可她一样都没有动,从前最奢望最喜欢的东西,如今却忽然都没有了兴趣。

    在京城住了十一日的时候,兰娘的伤总算稍微好了些,总不至于疼得只能卧床了,她被秋杏搀扶着出来坐在廊下晒太阳。

    前院里负责洒扫的婆子丫鬟远远瞧见她,立即便低下头,但回到干活的地方便立即低声议论,一个个都道大人带回来的这女子当真是美貌至极,怪道大人藏得这般严实。

    这话很快就传到了汪琬云的耳朵里,她更是想见兰娘,碍于与顾亭匀的关系没说什么,私下却开始了动作。

    这一日兰娘又坐在廊下晒太阳,她觉得自己伤口没那么疼了,盘算着等再过上五六日,自己能把纱布拆了,到时候便可以跟顾亭匀商量一番离开了。

    前院里栽种了不少的松柏,在阳光下散发生机勃勃的气息,此时正赶上初秋,柿子树的果子都是青色的,小鸟儿从瓦蓝的天空上飞过,兰娘在心中默默叹息,这京城的天空其实远不如他们老家的好看。

    而老家之所以好看,大约也是因为有她最美好的回忆。

    她忽然想到在老家时顾亭匀骗她,说要与她成亲,想起来他抱着她在河边看星星,在月色下亲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