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氏确实是求情来的,她儿子因为赌钱叫人抓了去,叫她拿天价的银子赎人。

    如今镇国府的国公爷原本是在山东应职,后来渐渐升到上京,又尚了公主,才从山东将大部分产业都带了过来。

    但顾老太太老家在山东,她又独爱山东的小吃,故而一年里有七八个月都在山东老家那边过活,老宅也一直有人看顾打扫,云氏和她相公刘管家,便是老太太在山东最信得过的仆从,偌大一个宅子,连带下面的庄子铺子,几乎都是这两人在替她操持。

    刘管家是顾老太太娘家的家生子,跟着她来了老顾家,一辈子都在替她打算,娶了妻子生了儿子依旧舍不得丢开老宅子。云氏也是个爽快利落的,像今天这样哭成泪人一般,顾老太太还是第一次看见。

    “如今安儿下了狱,那府知说要还清赌债才肯放人,安儿一直是个老实的,断然不会像他们说的那样开那样大的赌局。我去狱里看了好几回都不让我见上一面,竟然连个问清楚事情的机会都没有。前几日听说被拿去打了几十板子,天可怜见的,如今都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了。狱卒里有往日熟识的,虽不敢放我进去看,好歹带了句话出来,安儿口里只念叨一个冤字。。。”

    说到这里,云氏不禁悲从中来,又呜呜咽咽哭了一场,连后半句话也不能完整说出来。

    顾老太太身边的嬷嬷替她倒了热茶,又是一番劝慰,原先利落爽快得很的一个女子,如今憔悴愁苦,实在看得人心酸。

    老太太将事情听清楚了,左右不过是一个府知的事,找个人说几句,若是有什么误会解释了,欠多少钱还清倒也罢了,因问道:

    “安儿到底欠了多少钱。”

    云氏稳了稳心神,将面上的眼泪拭去,咬咬牙,道:“他们说有三万金。安儿一向老实乖巧,不至于这么糊涂,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事在。我这个儿子我是知道的,谨慎胆小,小时候人家都说他被我拘得过了头,比姑娘家还胆小,又一向是个懂事的,连酒都不喝,他连赌庄在哪里都不知道,又哪里会跑去下这么大的赌注,输得他老子娘倾家荡产都赔不上。”

    说到最后几句,云氏几乎是上了火,原先的泼辣性子又涌上来几分;“怕只怕那些小人设了圈子给安儿钻,拿他当盘子菜在切。”

    云氏的猜测不无道理,山东这个新府知上任以来,出了好几起轰动全城的大案子,都跟赌博有关,涉及好几个富商的子侄,最后无一不是几家人大出血才将小辈从牢里换了出来,这种案子,似乎被府衙做成了一桩生意,当官的和那赌庄一合计,要多少冤大头也是有的,只是这一次,他们招子没放亮,拿刘小安跟以前的菜一样对待。

    “那府知是个什么来路。”

    老太太皱了眉头,弄黑钱弄到她们家头上来了。

    云氏回了;“是个姓刘的,年纪倒是不大,才来没多久,说是京里哪个大学士的儿子。”

    顾老太太点点头,回头吩咐青雨:“你去请小侯爷来一趟。”

    云氏心里一块石头落下一半,这话的意思,顾老太太是要管这件事了,只要老太太肯管,她儿子就有活路,只是她儿子如今在牢里,不知道怎么煎熬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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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可铃回了府,甩了一张冷脸对着屋子里的丫头婆子,心里却在担忧她娘亲听了今日这些事,不知道会不会责骂她一番。

    于是她将惹了事的一对耳坠子严严实实的藏了起来,打定主意待会儿她娘问起来一味装傻以躲过这一劫,还交代了今日同她一起出门的丫头,千万不要说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