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前与税官头一个沟通的船长,他船上便有一位疍巫,那是一个‘生在船上,死在船上’的民族,其中那些年龄大、智慧高的老者,因为经验和血脉的力量,可以和海上的妖物以及鬼神沟通,这样的人就是疍巫。

    那夜叉见人立威立的差不多了,前面又是汴京之地,它便是身靠大树好乘凉,也不敢杀戮太多,于是对着老者提出要求:船上运货的,它要三成,运人的,他要童子童女一对。

    它这个要求,简直恶毒贪婪到了极点。

    大楚复刻了宋朝繁荣的商业,水运海运利润不低,但平白要去三成,商家也得赔的吐血,更不要说那些运人的船只,他们哪里有童男女做船夫,若真要祭祀,只能杀害客人。

    他们这客运的生意,客人便是再生父母,若真把客人的小孩拿去祭祀,那就别想干这行了,同行的唾沫都能淹死他们。

    这样一来,又没人同意,夜叉又是愤怒,直接打死打伤了好多船只,除几只商船破财免灾离开了,其他的船都被他以法术困在一片水域之中,好似鬼打墙一般走不过去。

    这是他们水夜叉的拿手好戏,只要将这些人困在水上,又以幻术困他个‘几十天’,便是铁打的汉子也得疯,甚至饿到人相食,到时候它想要多少祭品,便能得多少祭品。

    江希夷的船靠过去,看到的就是十几艘船跟无头苍蝇似的乱转,一头夜叉神饶有兴味的观看的模样。

    那夜叉税官见又来一船,这是生意上门,十分开心,连忙咧开一嘴刀刃似的獠牙,双眼鼓胀,等待着这个船上的‘巫师’前来沟通。

    但不了那船舱之下,猛地抬起一个硕大的鳄鱼脑袋,正是那拉船的扬子鳄之一,在场能看到夜叉的只有江希夷、蛟龙和鳄鱼几人,其中蛟龙不便现身,而江希夷‘何等身份’,怎么可能和这低等鬼神交谈,于是扬子鳄的老大便自告奋勇,承担起了沟通的任务。

    “老夜叉,你这是什么阵仗?怎么光天化日之下,拦住我等的去路?”

    夜叉先是被那鳄妖吓了一大跳,然后听到他的话,又是愤怒,自己乃是尊贵的城隍税官,哪里算是什么‘老夜叉’?

    不过他看到鳄妖那不逊于自己的体型,便又认了怂,这猪婆龙乃是大楚一害,当年盘踞潘阳湖,生下千子万孙,常常掀起洪水,攻入城池之中吃人、杀人,连百姓带城隍都敢吞了。

    其中鳄公鳄母,距离天妖也只差一步,因为被子孙拖累才不得飞升,其魔威横跨湖南、湖北、福建多省,若非后来有许逊许天师前来斩蛟治水,把这猪婆龙一脉杀了十之八九,只怕长江以南都活不了人。

    夜叉看着两头鳄妖的体型,生怕他们是自晋时留下的余孽,心里多出一份畏惧,口气也不由的软了一些。

    “哼!我乃汴京城隍司,文判大老爷手下九河税官,负责收取来往船只过路之税,若想要过去,先要说说你运的是人还是货?”

    “你是税官?”鳄妖好奇的瞄了瞄他:“这拦路收税,一向是朝廷的事情,便是鬼神要收税,也是此地龙王收取,你这城隍司的鬼神,也能来收税?”

    “如何收不得?”夜叉冷笑一声:“官府归官府,鬼神归鬼神,若是给官府交了税,我等鬼神便不收了,那城隍老爷和我一起去吃糠么?”

    “至于你说那此地龙王,早被擒去为‘玉皇大老爷’垫脚去了,我城隍司代他收税,他还得给我等劳苦钱呢。皇帝老儿已封郭大老爷为大楚国师,赐封钦天监监正,统率天下一切城隍、鬼神、土地、河神,我来此地收税,不但是城隍老爷的旨意,更是天子和郭大老爷的仙旨!”

    夜叉没有一点心虚,他乃是奉皇帝、郭京两方的旨意,黑白两道都大开路灯,硬气得很,真觉得自己的顶头上司,完全无视了天下鬼神乃是受天庭敕封,根本不归大楚一方管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