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嫽婉仪拿出一只玉瓶置在桌上,“这是祛疤药膏,给赵姑娘带的。”

    瓷色瓶身温润,江以衎收回视线,随手拿起把玩,黑白分明的眸子里连一丝起伏都没有,想到赵芸嫣跪坐在耳房木榻上盈盈可怜向他叩拜的模样,放下玉瓶道:“她以为我救了她。”

    嫽婉仪一点即通,她神色不变,无所谓道:“那就当做你救了她呗。”

    杳霭流玉,金光熏染长空,嫽婉仪离开了,俊朗的年轻男子脱下银色软甲,把祛疤药膏扫进袖中。

    夜色泼墨而至,皇四子江焕灯火通明的华丽府邸中,迟祺清隽的脸庞忿忿不平,倾筐倒箩抱怨道:

    “四殿下,你不知道那个江以衎有多狂!早上在练马场,我根本没招惹他,他像犯病了似的拿着弓箭对准我,还射了只死鸟到我面前,太猖狂了!”

    足有一人高的琉璃大笥前,江焕目光炯炯地盯着里面正在吞食粉色幼鼠的黑鳞甲褐色花纹蝮蛇,语气悠哉散漫:“五弟本来就有病,你和他计较什么?”

    数只粉色幼鼠发出吱吱的惨叫声,颤颤巍巍地向角落爬去想逃命,却被蝮蛇粗壮的尾巴毫不留情地卷着送入血盆大口,寒光烁烁的毒牙一口咬死一只幼鼠。

    “殿下,”迟祺放低姿态堆笑着,“我这不是被他气到了吗?心里憋着一口气呢。”

    吃饱了的蝮蛇吐着长信子,肚子涨得鼓了起来,江焕暗红色的唇挂着温润的笑,摆手吩咐侍者将蝮蛇取出来。

    迟祺骇然地退后两步,饶他见过多次江焕宽仁守矩的外表下有着能将这些带有毒性的飞禽走兽训得服服帖帖的狠厉手段,他依旧提心吊胆,生怕这些畜生暴虐的野性发作。

    江焕伸手抚摸着盘在桌上的蝮蛇,笑容中带着诡异,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偏头睨向躲在桌后的迟祺,“你想教训他?”

    迟祺一愣,忙不迭点头,“是,我想小小地惩戒五皇子一番。”他的细眼睛精光一闪,“殿下,我想借您的白蚁一用。”

    江焕府邸里有各种毒物,他养的白蚁咬合力和破坏力极强,放一箱白蚁进桦宫,准让江以衎欲哭无泪。

    “你还真是狠毒,想对五弟的住所下手?”

    迟祺腆着笑脸,五官端正的脸上全是谄媚,“只是小小地出口气而已。”

    他心思转动,继续道:“殿下,荣贵妃的妹妹已经对我动心了。”

    “是么?”江焕正色看向他,“挺好,抓紧时间提亲去吧。”

    迟祺想起赵姝姝那张平淡无奇的脸,心中慨然,但侯府将储君的赌注压在了这位老谋深算的四皇子身上,荣贵妃盛宠,想要结交荣贵妃,只有替江焕打通赵府的关系。

    迟祺恭顺地作揖点头,江焕露出闲散悠然的笑容,吩咐下人道:“带迟公子去偏院,他想要多少白蚁,就给他装多少白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