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的好处是,这一天将会变得无比漫长,好像把自己的人生也拉长了好几倍。因此,慕时非常享受早起的乐趣,她回到寝宫后,便用剩下的时间去参观她的宫殿,学习使用光脑,浏览网络信息,去了解和融入这个对她尚且陌生的时代。

    午饭同样在光脑上预订,慕时点了份小锅米线,吃得非常得简单,招来金茶不住地打量。午餐后,是短暂的午休,慕时休憩了半个小时,便精神饱满地起床挑衣。

    下午她是要去见病号的,穿红色的衣衫并不合适。只是她在衣物间找寻了番,发现原身的衣衫大多是各种各样的红色。

    从前慕时是不爱穿红衣的,她长相偏冷,穿黑白灰三色更能凸显她的气质。但原身跟她完全不同,冷白皮,狐狸眼,红唇微启,唇珠圆润饱满,一副玲珑骨架,肉长得十分匀亭,曲线毕露的,堪称人间富贵花。这样的模样,穿素色的衣裳反而差点意思,倒不如穿红色,浓烈的红色,让她的美色彻底嚣张起来。

    她挑了条下摆不规则的长裙,用腰带将两侧的布料合系起来,在盈盈一握的腰侧打上个蝴蝶结。肩带细长,露出直角肩和精致的锁骨,领口开到胸前,勾出圆润的弧度,她挑了一串红珊瑚的项链戴上,吊坠正好垂在沟壑之间,像是生长出的一点朱砂痣。

    温峤掀起眼皮时,看到的便是这样媚骨天成,风情万种的王储殿下。

    他其实醒得很早,穷人的孩子要用体力挣饭吃,在未与慕时相遇前,他就是堕落星最凶狠的打手。被人打过,但更多的是把人打在地上爬不起来,他手劲大骨头硬,能轻易掐碎人的手骨,这样强健的身体自然足够应对那那几管违禁药品。

    可正也是因为醒得足够早,温峤所遭受的屈辱亦是成倍的增加。

    照顾他的护士打铃叫来了温峤的主治医生,他穿一身白大褂,询问并记录了些温峤的身体状况后,镜片后的目光冷冰冰得像是在看一摊死肉,他对护士道:“带他去做检查,王储殿下还要看检查单。”

    温峤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是什么检查单。他毕竟是因为被注射过量药品又没有纾解欲望而进了医院,医院为王储的性|福着想,自然要去检查他的器官有没有坏掉。

    医院视他为王储的玩物,没把他当人看,自然不在乎他的隐私。温峤却不能,他没动,像是没听到医生的话,闭上眼,唇边冒出青色又倔劲的胡茬。

    他不动,护士自然搀不动他一百八十斤的块头,随着时间滴滴答答地过去,急得快要哭出来。

    温峤叹了口气,拔掉输送葡萄液的针管,并不在乎那刻血水呼地流出,随便扯过一片医用棉团在上面一摁,对护士道:“检查完后就让我出院。”

    护士做不了这个主,哽咽地说不出话来,温峤垂下眼皮正好遮住刹那而过的自嘲,道:“算了,带我过去吧。”

    整套检查下来,温峤就像是个木偶,任着医生摆布,麻木地听着医生讨论那些隐私数据。他尽量让自己坐的笔直,阳光从玻璃窗洒落,他像是亘古不变的雕塑,可只有他知道,他的内心在一点点塌落。

    慕时就是最没有艺术细胞的雕塑初学者,拿着刻刀削掉雕塑完美的眉眼,鼻梁,让他面目模糊起来。那些悉窣掉落的石膏灰是他不被重视的尊严,落满了台座的周圈,被当作垃圾踩在脚下。

    可是温峤没有办法。他的后脑勺抵在墙壁上,来来往往经过的人的影子落在他的眼皮上,没有人与他说话。他是谁,在想些什么,都不重要,那些人只要王储重视的物件没有丢,便觉得万事大吉。

    不知过了多久,有鞋跟敲在光洁地板的声音响起,让他的太阳穴绽绽得疼痛。他有些不愉快,没有睁眼,却听到先前那冷冰冰的医生谄媚地迎了上去,把那沓检查报告交了出去。

    他听到医生称呼来人为‘殿下’。

    温峤的薄唇抿了起来,像是压抑着什么情绪。屈起的长腿却在此时舒展开,在他周围划起一道屏障,不让旁人轻易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