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儿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几不可闻,但是在多尔衮听来却像是一道惊雷于耳边乍起。经过了数不清的日日夜夜,小玉儿已经是刻在多尔衮心间上的烙印。在他心中早就没有了大玉儿,对于这个问题自然不会有其他答案。难得有机会诉说自己的感情,多尔衮的手有些微颤,轻轻地拍着小玉儿的背,坚定地看着她说:“我的玉儿,只是你,永远都是。”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于欣然仍然目光无神地看着多尔衮,执着地重复着:“到底是大玉儿,还是小玉儿?”多尔衮想到之前小玉儿的伤势,是他造成的,心中便是一痛,见她这般执拗,只好柔声哄道:“是小玉儿!是你!以后多尔衮心里想的,口里念的,都是小玉儿。”

    听到这话后,于欣然原本没有焦距的目光变了,看向多尔衮的时候,变得更加柔和。对着多尔衮展颜一笑:“真的?都是小玉儿?”多尔衮连声应是。“都是小玉儿,真好……”说完这句话后,于欣然只觉得眼前一黑,浑身的力量都好像被抽走了一般,一下子晕了过去。

    关于重生后两人的见面和相处,多尔衮的脑中勾画了无数个场景,可偏偏没有眼前这一幕。看到小玉儿晕倒,多尔衮一下子慌了。人们都说,只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多尔衮正是这样。再也顾不得其他,多尔衮连忙喊道:“快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过来!”

    待大夫走后,多尔衮便静静地坐在小玉儿的身边,守护着她。回想着大夫的话,多尔衮心中既愧疚又懊恼:忧思甚重?悲喜伤身?看着面色苍白的小玉儿,睡梦中都皱着眉头,多尔衮再一次地懊悔:老天既然给他机会重生,为何不让他回到最初,回到最初娶小玉儿的时候,他发誓,绝不会让她再陷入三个人的爱情里,他会一心一意地对她,宠她、疼她。又或者,哪怕是让他回到大玉儿生产的那个晚上也好,他绝不会借酒浇愁,误伤小玉儿,害得她昏迷不醒。想想前世自己做的事,多尔衮突然有些不安,他能唤回小玉儿的心吗?

    事实证明,多尔衮的担心是正确的。经过大夫的精心调理,晕倒的小玉儿没过多久就醒过来了。但是,王府里所有的人都发现,福晋似乎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以前的福晋恨不得天天跟在王爷身边,哪怕是挨王爷的训斥,也乐得甘愿。不仅如此,福晋记恨庄妃娘娘,这是府里人心照不宣的秘密。每日福晋不骂上那位几句,是绝对不会罢休的。可是现在呢?福晋似乎安静了许多,不再明嘲暗讽地谩骂庄妃娘娘,不再频繁地出门与那些宗室的夫人们走动,甚至都没有再主动去找王爷。反而原本对福晋避如蛇蝎的王爷,天天眼巴巴地往福晋身边凑,跟以前完全大相反。

    对于府内种种猜测,于欣然一概不知,因为她现在正忙着纠结一件事:怎么她就成了博尔济吉特氏小玉儿了?不是马尔泰若曦?怎么一下就相差了那么多年呢?

    原来,那日于欣然见到多尔衮时,小玉儿的残魂执念太深,控制住了本体,所以才说出了那番话。这身体虽然不受于欣然控制,但她却将多尔衮和小玉儿的对手戏看得一清二楚。后来小玉儿晕倒,正是残魂无法继续支撑身体导致的,而于欣然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的记忆里,多出了很多不属于她的东西。

    那是小玉儿的记忆,里面有对多尔衮的绵绵爱意,也有对大玉儿的嫉妒之情。这让于欣然清楚地知道,小玉儿的记忆,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她的心思和行为。尽管更多的还是她作为于欣然的思维和认知,但被另外一个人的记忆左右着自己的情绪,这一点,于欣然短时间内还是无法接受的。

    可是,她又能怎么样呢?来到这里已经是既定的事实,她再也不是于欣然了。看着铜镜里陌生的面孔,于欣然,不,小玉儿长长地叹了口气:“哎……”暗暗地想:看来以后只能当小玉儿了啊……好在曾经的于欣然被亲朋好友们昵称为“小于儿”,对“小玉儿”这个名字也不怎么排斥。

    “格格,您怎么又叹气了?这要是再让王爷听了,还不把奴婢的皮扒了啊?”央吉语气轻快地打趣着自家格格。她看得分明,自从上次格格醒来,王爷对格格是越发上心了,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格格这边,完全把格格当做眼珠子似的宝贝着。看这样子,自家格格总算是熬出来了。只是,有了王爷的宠爱,格格怎么还总叹气呢?

    对这个丫鬟,于欣然还是很有好感的,看了央吉一眼,她一脸正经地说:“居然敢打趣本格格,信不信我叫王爷扒了你的皮?”央吉没想到自家主子会把她的话原封不动的还回来,顿时一愣。在一旁的谦哥儿看着央吉吃了瘪,正在偷笑。

    这些日子以来,主子变化很大,对什么事都是淡淡的,总算见到自家格格展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央吉很乐意哄着主子开心,笑着讨饶说:“格格饶了奴婢吧,奴婢这皮还留着逗格格开心呢!还是赏给奴婢吧。”

    偷笑的谦哥儿听到央吉这么说,冲她扮了个鬼脸:“还是算了吧,这皮太厚,若是留下还得再磨一磨,到时候还不是我的事儿?还是别要了!”

    “嘿?你这丫头……”被噎了一句的央吉瞪了谦哥儿一眼,气冲冲地说:“敢在格格面前埋汰我,看我不好好教训你!”谦哥儿贱兮兮地撇了撇嘴,然后一脸夸张地躲到了于欣然身后,佯装害怕似的叫喊道:“福晋救命啊,央吉要打人啦!”

    虽然知道这两个丫头是在故意打闹逗笑,于欣然还是很给面子地笑出了声。“在笑什么呢?这么开心?”多尔衮从老远就听到了屋里的笑声,尤其是小玉儿的,那开怀的声音,就像是小猫的爪子,在他的心上轻轻地挠了一下,痒痒的。

    见多尔衮来了,两个侍女不敢放肆,规规矩矩地行礼后,站在了一旁。多尔衮每日都准时来于欣然这里报道,不是带些首饰给她,就是带些绸布,就算是偶尔空手而来,也会跟她这里坐上半天才会离开。

    或许是因为原身的感情太过强烈,现在的于欣然根本无法抵抗多尔衮的刻意亲近和讨好。看着多尔衮手中的东西,于欣然并未收回笑容,展颜道:“爷这次又带回来了什么?”

    多尔衮闻言,连忙将东西递给了她,柔声说道:“这是我从民间找来的小玩意儿,拿来给你玩玩。”于欣然接过来一看:哦,原来是个万花筒,比起在现代的那些塑料产品,这个万花筒做工很精致。仔仔细细看了几圈后,于欣然不禁在心中感慨古人的手艺果然精湛。多尔衮则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心中暗道:难得玉儿喜欢,看来还得多让人去搜罗一下这些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