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连天,昼夜分野。

    商队又熬过了一个黑夜。

    胡木扬早早醒来,拍醒一个个同伴,走到一位年轻人身边,却见他调息打坐,分毫不动,与睡得东倒西歪的众人全不相同。胡木扬越过他,继续唤醒下一个人。

    这支西域商队从长安出发,出关之后向西,行走六七日到达龙门荒漠,此后一路,尽是茫茫大漠,难见绿野。

    生火造饭,吃喝一番,众人便继续启程了。商路之险,一在路途遥远,大漠风沙或有骤变,二在匪贼,专门蹲守在此以图财货。

    故此,胡木扬与族人组成二十多人的商队,并买昆仑奴二十余人,以作护卫。这次,还有一位来自中原的护卫。胡木扬在长安看过他与人比试,难逢敌手。有幸在鸣沙关遇见,结伴同行。

    这人正是单释然。

    单释然自长安向西,在鸣沙关打听了几日,当地人对明教不陌生,但都只知道在西域,没有人知道其具体所在。然而西域也不是随意可至,若非熟悉路线之人,了解风沙与绿洲的分布与底细,贸然踏入,极易葬身大漠。

    正不知对策时,碰到了商队头领胡木扬。胡木扬将往西域,邀请单释然同行,条件是单释然做一段时间的护卫,单释然同意了。

    正午酷热,胡木扬虽是耐热之人,仍是热得满脸汗水,热风裹着黄沙吹来,虽有遮面,亦是难耐。看一眼那中原人,仍是那身浅色道袍,戴着斗笠,把袖口束紧防沙,坐在颠簸的骆驼上,神态竟和在长安没什么分别,心中不由赞叹。

    胡木扬浅饮一口,水囊已是见空,颠起来饮尽最后一滴,才收起水囊。蒙起面纱,便要躺倒,骆驼虽颠簸,速度并不快,摇摇晃晃正好入眠。

    才刚放松,便突然听到有族人呼喊,惊慌失措间,一抬头,便见不远处的沙丘上,冲下来一队骑马扬刀的人。

    竟遇上了马贼!

    骆驼速度慢,逃是逃不过的,商队众人纷纷举起刀来应对,却如何敌得过专司杀戮的马贼?再加上纵马疾奔而来的冲势,力量更甚。转眼间,便有五六具尸体抛洒。

    胡木扬使一双弯刀,正与那马贼持刀角力,彼此都是咬牙拼命,生死之间,一剑封喉,马贼应声倒地。胡木扬逃过一劫,来不及道谢,便去相助其他人,匆匆一眼,正见那道长拔出剑来,血溅衣衫,竟似个镇煞修罗。

    单释然连杀六七人,马匪便知,必须先除了此人,否则自身难保。剩余的四十余马匪,渐渐在单释然周围成包围之势。

    商队损失十六七人,还有不到三十人。若是没有单释然,这支商队难逃覆灭的命运。故而商队也不敢放松,与马匪成对峙之势。

    正值此性命攸关之时,单释然却忽而坐下,闭目调息了。马贼喜极,纷纷疾驰两步,向单释然乱刀劈来。

    然而大刀砍入单释然周身四尺,却如砍在泥浆之中,分毫动弹不得,杀气尽泄。

    剑引长空,一气镇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