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生做了很多坏事,害了很多人。

    我只是道观里的一个小道士,对奇门八卦有些了解,会算命会看命。

    在我年少时,我还是一个满腔热血、心怀正义的人,为人驱鬼,碰到可怜的小鬼还会帮忙超度。我遇到过一个小鬼,看起来很可怜,浑身破烂不堪,头还被破布裹着,上面还渗着血。当时他在一户人家逛着吓到了一些仆人,我被请去驱鬼。我看他实在可怜就好心要超度他,我看了,他来生一定会富贵美满,他却怎么也不肯,我给了能帮他稳定魂魄的法器就走了,让他别再吓人了。

    后来我跟了一个疯道士,被逼着学了一点东西,能夺取别人的仙缘、甚至抽取已成仙人的仙骨的妖术。我开始痴心妄想自己能成仙,每日想得道成仙想的疯魔了。

    我每日脑子里想的只有登天成仙,每日睡梦前幻想自己成仙的情景好让自己做这样的美梦。我藏的很好,从不在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欲望,还是和以前一副好人的样子。

    我日日浑浑噩噩,到处游历,找有仙缘的人。路上遇到一个红衣少年,笑的很好看,他主动接近我,与我交好。甚至,他还甘愿在我身下雌伏,让我舒服。我那时心中很是浮躁,杂念很多。这样好看的有些妖异的少年接近我我也没想太多,我想着及时行乐。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在这个少年身上好像看到了仙缘。他每次接近邀请我都没有拒绝。我日日与他亲密,想着什么时候下手比较好些。

    这个少年跟我说他叫顾因,对我一见钟情。我向来不信这些,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可是我觉得我长得还没他好看。我没管那么多,假装着自己也对他有好感,对他也如对爱人一样温柔体贴。

    顾因太缠人了些,每日都缠着我。我有些烦了,想早些下手,我想着那个疯道士教我的方法,在一次欢好时我让他背对着我趴下,将一把刻着符文的匕首刺入他后背的心脏处,慢慢搅动着。顾因不可思议的看着我,眼神中带着愤怒、绝望抑或是那还未褪去的温柔情意。我没有管那么多,找着我想要的东西。

    没有!怎么会!

    顾因也不再是平时那样容光焕发的少年模样,他现在脸色青白,周身弥漫着怨气,看起来有些可怖。我看了看匕首上面的血渍,是暗红色的,不像人的血液那样鲜红,匕首上的血很快就干了。我开始害怕了起来,意识到一个我平时从不会考虑的问题,那就是顾因不是人。

    我心下一狠,仿佛他不是人我就更心安理得了,年少时心中存着的善意早就没了。我将我平生所学的全部驱鬼的本事全都用在他身上。他没有还手,静静地看着我,不知为何我的心开始疼了起来,想着顾因是不是很疼,想着要去扶他,脑子却不想迷糊了起来,我看着他实在害怕,扔下匕首跑了。

    顾因的魂魄差点被我弄散了,他的魂魄不全,有一魄一直缠着我,我怎么甩也甩不开,去寺庙求了高僧,他看着我面色复杂,说无能为力。去知名的道观求助也是一样的答案。每日惶惶不安、胆战心惊,怕他来找我,他一定不是普通的鬼,不然我不会这么久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每日躲躲藏藏,不是找道观就是找寺庙待着。

    顾因被一个神仙救了,这是我后来知道的事了。听说顾因做了一些很好的事,他的命格也很贵,有一个神仙一直很关注他,这次他感受到顾因的不对劲也急忙感了过来。

    缠在我身上的那一魄每日盯着我看,没有情绪的盯着,那一魄跟顾因的样子不太一样,倒像我少年时救的浑身缠着破布的一个小鬼。我被他这样缠着头发都白了几根。

    我想着斩草要除根,也不管自己怕不怕,准备着能除鬼的东西,打算让顾因不再存于这世上。一个人来到我身旁劝诫我,让我及时收手,说顾因本来有机会成仙,现在被我一弄直接变成厉鬼了。

    我心中也有些不忍,我怎么变成这样的人了。可是不知为何,我又坚定了起来。我已经疯了,我要成仙!没人能拦住我。我假装后悔被人迷了心智的样子向这个叫沈清的神仙求助,他竟然也没有戳穿我,或者他根本没看出来我在骗他吧。我有些洋洋得意了起来,每日在他耳边说着我如何害怕,如何后悔。他看着我身旁的那一魄也没说什么,说会帮我。

    神仙这么好骗的?我有些看不起他。

    我总感觉我的脑子不像是我的,但是我想怎么可能,我一直都很清醒!自从那个疯道士教了我一些东西,我就越发明确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谁也别想挡我的路!

    我看着面前安慰我的沈清,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是一张很难让人觉得他在说谎的一张脸。

    我突然有一个妙想,那就是为什么要夺凡人的仙缘,直接抽取神仙的仙骨不好吗?我很狂妄的想着,微笑看着面前的沈清,他被我看的有些脸红。叹口气上前捂住我眼睛,让我别这么看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