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镇,以桃李争艳,落花纷飞而得名,一到春天万物复苏之时,满镇的桃花李树争艳怒放,春风一吹,落花漫天飞舞的美景,引得无数风流才子、美丽佳人竟折腰。

    时隔六年,墨焉重新回到了落花镇,此时正值隆冬,她回来的并不是时候,桃李还没复苏,还没到桃李落花的时节。

    但看到阔别已久地方,她很是感慨,有激动,有隐忍,也有愧疚,当年离开时她曾发愿,不把毁了墨家大寨的人杀了,不为墨家人报了仇,她就不回来。

    可是今天她回来了,但墨家的仇她还没有报,面对这熟悉的街道房屋,镇上的地势买卖,一点都没有变化,她甚至还记得桥头那间布庄的掌柜,那时她母亲带着她和哥哥到里面买布做衣裳,看着掌柜的续着两撇鼠髯,尖嘴猴腮的模样,她还和哥哥取笑说掌柜的就是老鼠成精,看着就想拿东西去砸他。

    还有一株老桃树下卖馄饨的小夫妻,当年他们还是新婚燕尔,小娘子给食客上馄饨时脸都是红的,特别是给当时已是阳光潇洒大少年的哥哥端馄饨的时候,羞红的脸格外的娇美,惹得那当丈夫的不悦的目光频频看着哥哥;如今那娘子脸上再没有了娇羞,从煮馄饨到上馄饨,她都是老练得仿佛闭上眼睛都能做好,那当丈夫的也没有再用不悦的目光看着年轻的男食客,特别是他们夫妻身后跟着的两个孩子,小小年纪已经能帮父母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了。

    落花镇依旧,只是物是人非,他们都还在为活着,原地做着一日复一日活儿,他们永远都不会记得她曾经和他们都有过交集。

    坐在桃树下叫了一碗馄饨,墨焉静静的看着当年害羞的小娘子熟练的下馄饨,依然是儿时的味道,但再品尝不到当年和家人一起吃馄饨的滋味了。

    和夜苏约好了在落花镇会合,墨焉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到,终归天黑之前该到吧,明天她打算进山,该回家了。

    馄饨端了上来,娘子还很体贴的将酱料放到她面前,很是热情的笑道:“姑娘可以配合着我们这里的酱料试试,有咸的,甜的,酸的,辣的,馄饨配上酱料,是我们落花镇馄饨的特色。”

    墨焉颔首点头,很是熟练的自己调了一小碟喜欢的酱料,小时候每次赶集她都会缠着家人来吃一碗馄饨的,就爱这一口酸甜香辣的酱料。

    看到她熟练的调酱手法,馄饨娘子怔了一下,笑道:“奴家看见姑娘面生,只道姑娘是第一次来此,没想到姑娘还是老客了,奴家眼拙了。”

    墨焉微笑道:“我好多年没有来了,你们这还是没变呢。”

    馄饨娘子讶然道:“姑娘以前什么时候来过?”这般与众不同的姑娘,她怎么就想不起她何时来过的?

    墨焉含笑道:“您还没嫁过来时就来过了,距上次来时,您还是个害羞的小娘子,给我哥哥端来馄饨时,耳根脖子都红了,您家那位还凶巴巴的瞪着我哥哥来。”

    馄饨娘子似乎也想起了当初新嫁时,脸皮子薄容易害羞的情景,再看看如今自己还和食客粗俗不羁的交流,不由得脸一红,笑道:“那姑娘您当年还是个小娃娃呢,亏您还记得奴家实在是”

    “店家,来一碗和这位姑娘一样的馄饨。”一声清脆的女声响起,不过双十年华,怀抱琵琶,风尘仆仆是个走江湖卖唱的歌女,她笑意盈盈的坐下,一双妙目向墨焉这边的桌子看过来。

    “店家,这边也一样。”沙哑沉重的男音,一副穷酸潦倒的书生模样,在另一边的桌子上坐了下来。

    “咳咳”一阵惊心动魄的仿佛要把肺腑咳出来的咳嗽声,一个浑身瑟瑟发抖的中年男人在后面的桌子上坐了下来,伸出干瘦的手指敲了敲桌子,哑声道:“店家,来碗馄饨。”

    一下子就有食客上来,馄饨娘子急忙应了一声,转身便去忙活下馄饨去了,馄饨摊并不大,一下子来了几个食客,占据了小摊的半壁江山,稍显拥挤。

    墨焉所坐的位置就在中间,后来的三位食客就坐在她的前后左方,右边则是一株还没复苏的桃树,因此基本她被无形的包围在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