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不长眼的小吏问,“县君不回去休息了吗?”

    “不了,”高成有气无力的道:“我又不累了,一点儿也不累了。”

    高成内心泪流成海,此一刻,他也很想挂印而去,只是不知道赵含章能不能容许他活着辞官呢?

    念头闪过,高成低下头去,一滴眼泪真切的从眼中滑落,太苦了,他真的太苦了,已经连续六天,他每日睡眠的时间不超过三个时辰,有好几天甚至只有两个时辰不到。

    这是他为官十几年来第一次如此辛苦,要是当官这么辛苦,他为何要当官呢?

    高成他是真心想辞官的,只要能活着辞官,他是真愿意让位的,可……

    赵含章能让他活着辞官吗?

    他毕竟不是裴河这样有名气的大臣,没敢去试探,所以只能继续任劳任怨的工作,至少,得在下次见到她时,不至于让她过于生气吧。

    高成下令:“今年灾情严重,衙门不封印了,让大家多往乡下走一走,统计灾情,赈济灾民。”

    众县吏也没敢表示反对,默默地低头应下了。

    赵含章的那柄剑不仅悬在高成的脖子上,也悬在他们的脖子上。

    而此刻,鲁阳城里,郡守府正一片混乱呢。

    年关将近,衙门都快要封印过年了,裴河说走就走,许多东西都没来得及交接呢。

    郡丞只能一边清点库房,核对账目,一边给各县下令,通知他们这个消息,命令他们都管好自己的县,最近没事儿别给郡守府找事,不然他不好过,他们也休想好过。

    一边还要给陈县那头写公文上报,让刺史大人和朝廷再请一个郡守来。

    郡丞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其实他觉得他就可以。

    不过魏晋时代的人不流行毛遂自荐,他们流行的是对俗物不屑一顾,然后推辞,推辞,再推辞后接受。

    所以郡丞迟疑片刻,还是没毛遂自荐。

    他决定请人来推荐他,这样便是不成,也可全了他的面子。

    和他有想法的人竟然不少,虽然大家的官儿没有郡丞高,但这不妨碍他们想要越级晋升,所以鲁阳城里一片热闹,今天这家办酒宴,明天那家就在酒楼里宴请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