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断断续续的下了一整天,众宾客躲在精致的马车内,随着偶来的风浪,在海面上缓缓摇荡。海风带来阵阵湿意,无月的夜里,星子也隐匿无踪,阵阵浪涛声中,依稀只见一盏水银灯,缓缓的移动,逐渐消失于海天一色的黑中。

    沉郁郁的黑云压着天空,也压在一身白羽毛宾客的心口。他,一身的白,纵使这夜里无月无星,他仍在黑暗中隐隐发亮。

    稍早等待运输艇开船时,不少达官贵人从虚掩的马车窗帘中对他投来异样的猜想眼光,他的五官,藏在缀着流苏羽毛的宽大盘帽中,从头到尾不发一语,任雨水从候船亭的屋檐中斜斜打入,湿了他半身的白羽毛与脚上的白色亮皮靴子,他也没有移动半分。

    船来了,仆役拉上马车的窗格,在仆役的带领下一辆辆有秩序的鱼贯登船。几个有心人都在心里猜想,那个白衣怪人,不知有没有顺利上了乘船马车?数十辆马车中,可有一辆……是专程来接他的?

    运输艇在海面上有规律的晃动前进,今夜的浪,比平常大了点吧?一些熟客想着。

    船身一顿,优美的轻快乐音奏起,是今晚的目的地-风清阁到了。马蹄咑咑的溅起了地上了泥水,往风清阁本馆而去。

    不方便暴露身分的,戴上面罩,一样可以大摇大摆的由正门进入,欢快的欣赏点牌前的销魂表演。神秘点的,继续待在马车上,等着人潮散去再由专人领至牌楼前。而没有政治背景的商人,就直接在本馆的大厅前下马车,谈笑风生的随仆役领进正奏着糜糜之音的大厅中。风儿吹来,咸凉的海风中,带着沁入心骨的浓郁花香……

    是丝卡蕾特吧……在雨夜及清晨时……花香浓郁,不若以往淡雅……几名熟客又在心里想着。那名白羽毛怪人呢?不知是否有缘搭上乘船马车呢……当一群以丝缕略遮住姣好身躯的女子在大厅中狂舞着妖挠的舞姿时,没人有心神再想起……

    “破夏,你那什么脸?”娇脆的声音懒洋洋的,没得到回应后“答!”的一弹指。

    身着黑练功服的破夏听到弹指声,面皮一抽,嘴角也抽动了下,迟疑回应:“没有笑的脸。”

    “那你为什么不笑?”说完跟着一弹指。

    破夏深吸了口气:“没有事好笑。”

    “那你笑过吗?你曾经哈哈大笑过吗?”弹指。

    破夏的脑门上的薄汗已有些浮现,万分忍耐:“小时候曾有。”

    “喔。”弹指。

    破夏转过头来,全身筋脉都在用力克制自己以下犯上瞪阁主的冲动,桃姬笑嘻嘻的说:“怎样?不满啊?喔……的意思是,你可以自己补充说明啊!”弹指。

    “没要说明的。”咬牙正视前方。桃姬不知为何老喜欢在雨夜出门闲晃,撑着伞的破夏亦步亦趋紧贴着她,尽责为她遮风挡雨。

    “好吧好吧……那你就说说,你今晚,为何要给你娇弱怕羞的雇主,见识着没有笑的脸好了……”弹指。

    看着她一脸无辜的形容自己娇弱怕羞,配上一再的弹指,破夏满腔的怨气渐渐熄火……呵,也就这样了,自己在风清阁的日子,也只能这样了……

    什么只要一弹指,就非得回答五个字整的句子,自己来面试时,绝没有想到惯常下达指令的自己,要来这边玩这无聊的文字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