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其根本,上升不到夏油杰猜测的暧昧层面,但确有几分不可告人的窥私欲的。那天确认了绫野弥生就是中也的妻子,他无法自控地开始幻想中也的衣食住行,夫妻二人之间的相处,自然也包括禁忌的那部分。关于那张照片里中也的眼眸和唇瓣为何闪烁着异样的水光,绫野弥生如何弄花中也的口脂,那豆沙色的淡痕甚至波及到了纤细的锁骨……五条悟近乎自虐一般反复倒带脑海中的映像,直到画面中属于绫野弥生的部分彻底抽象化成毫无意义、仅仅具备人类特征、既不是客体也不是主体的边角料,她可以是绫野,可以是田村,可以是谷川,可以是任何人……总之在五条悟的概念里作为“和中原中也亲热”的行为载体存在着。同时五条悟通过下次下下次的见面不断补全、细化中也的形象,那美丽的唇瓣终于让他得以描摹全部微妙的弧度而不出错了。至于绫野弥生这个人——不好意思,他不记得了,她整个人还不如中也的一滴眼泪更值得装裱。

    这算不算是一种爱意,一种占有欲,或者一种性/欲呢?五条悟哪个都不认同。他只不过是看到别人在玩自己得不到的玩具车,于是脑补自己取代那个人玩玩具而已。

    并且上天总是站在他这一边,他代表五条家和绫野弥生商讨合同时,试探到了她和丈夫的感情不怎么好,各自外出很少回家。除了那枚小巧得丢进垃圾堆便再难找见的婚戒,他们还有什么实质上的束缚吗?没有。五条悟的幻想理所当然地猖狂起来:这个可怜的玩具,倘若一天被谁丢在地上,由自己捡起来也未尝不可。

    然而,绫野弥生怀孕了。五条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预测错了吗?五条悟心慌意乱,这件事强势地挤进他完美的设想,警告他把绫野弥生和中原中也分开看待是一个巨大的错误。中也和别人缔结了比世上最最牢固的契约让他心口发堵,上一次这么觉得还是听说中也是被绫野弥生追到手的时候。尽管中也对他没有任何义务,五条悟心中还是萌生了一股可怕的、受到背叛的感觉。

    他不想再见到中也了。

    五条悟看向夏油杰。他的好友居然在认真思索怎么帮助几面之缘的人。

    能无限触动别人的爱怜之心,也算是一种天赋吧。中也。

    五条悟苦中作乐地想。

    再怎么无法面对,答应好了的事情也不能反悔。夏油杰和中也定了时间,三人在一家神社门口碰面。

    提议加入五、夏二人的任务,除了讨好五条悟的目的之外,中也是动了真心的。把自己从青黑色的密闭空间里解放出来的两个人,一个早已身死,一个不可接触,想要弄清身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如迂回行之,从咒术界的角度解开荒霸吐之谜。

    中也只道魏尔伦是使自己诞生的人才被森鸥外称为自己的兄长,怎么也想不到二人竟是同出一源。

    中也穿了方便活动的冲锋衣,素着一张小脸,更像十五六岁的少年了。和上妆的状态相比,就像红白两朵山茶放在眼前,很难决定哪一边更美丽。五条悟不敢多看,盯着一旁的石灯笼发呆。

    “恭喜中也,要当爸爸了呢。”夏油杰笑着说。

    “谢谢。”中也点头致谢,笑得比花儿还灿烂,五条悟冷哼一声,自顾自转身就走。

    几天不见就变脸,五条悟的心思也太难以捉摸了。中也困惑:“他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别管他。”

    “今天我们要对付的是一只假想咒灵。”五条悟两条胳膊背在脑后吊儿郎当地哼着小曲儿,夏油杰只好解说道,为自己鞠了一把辛酸泪,“在特级里实力一般,但性格非常狡猾,不少一级咒术师铩羽而归,我们也不能太过掉以轻心。”

    “假想咒灵和一般咒灵有什么不同?”

    “简单来说,人类的负面情绪分为很多种,大部分咒灵诞生于人类的怨念,假想咒灵则诞生于人类对未知的恐惧,例如都市传说什么的。”

    五条悟一个人走在前面,率先进入了帐。中也和夏油杰并肩迈过一个个石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