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晏看见易得神色慌张,眼里全是惊恐地朝他跑来,抖成筛子的手,一滴砸在他脸颊的眼泪,落下晃荡跑出盒子趴在地上苟延残喘的奶油蛋糕。

    一睁眼是白茫茫的天花板,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昏迷之前他记得自己被推进了手术室,对的,他在医院。麻药的劲应该还没过,捅进了三分之一的刀体也没感觉到有多疼。他扭过头,沙发上坐着…宋林?恍惚间他听见宋林喊了医生,又告诉他易得人在警局,有什么事情就吩咐他。

    在警局里?哦,是自己报的警。林书晏在手术室门关上那刻,趁最后一丝清醒,将紧紧握在手里的纸条塞进个浑身绿色长得像外国末日电影里头研究毒气的人手中。

    再醒来时,外头的天色才蒙蒙亮。他被疼醒的,迷迷糊糊觉得右手上什么温温的软软的东西,他身子未动,眼珠子朝往右边一转。他的手被易得握在手里,怎么不去沙发上躺着趴着多难受啊,易得的眉头在睡梦中还一紧一舒的,做噩梦了吗?

    抽出手的动作惊醒了易得。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直起上半身,紧张地问着林书晏。

    抬起头来林书晏才看见人下巴上一夜长出的青渣。林书晏又一次用力,抽回,冷声问:“你怎么还在这儿?”

    “没有足够的证据,他们无权关押我。”易得对这对于别人而已可能是灭顶之灾的事丝毫没有动容,简单陈述道,“今天下午警察会来找你录口供。”

    林书晏心里一团乱麻,写在纸上也只剩非法拘禁几个字,他大学选修法学的时候教授说过,非法拘禁一般处三年以下,没有实质伤害从轻,可能就几个月,他相信易得的律师能黑白颠倒,助易得脱身。再者他没有非要把人送进去的想法,只是需要利用这段时间和医院这人多眼杂的地点顺利出逃。

    “还好你没事。”易得脸颊在他手背上蹭了蹭。他一开门屋子里飘着股诡异的血腥味,林书晏倒在地上,血液从他腹部涌出染红那条羊毛地毯,尘封的记忆影像翻涌袭来,他的冷静被抛之脑后,手摩挲几下才抓到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还生怕来不及,双腿发软还是抱着人飞奔下楼,还险些撞向围栏连人带车滚下山。

    只要他当时不是被恐惧蒙蔽就该清楚这伤口在腹部,从出血量看没伤到附近主动脉,深度并未伤及内脏,不足以致命,可…

    “为了逃开就这么不择手段?”

    “你该捅我才对,我不会送你去坐牢的,一举两得。”

    林书晏不是没有纠结过这刀口该在他身上还是易得身上,但最终他还是将刀子捅向自己。

    “林书晏…”易得又想起他被血液浸染,脸却白如纸的模样。

    易得唤他名字,林书晏才回过神来,他才惊觉人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子。

    他颤着声:“你先把刀放下。”

    “我不会动你的。”易得扯出个莫名其妙的笑。

    林书晏怕的不是这个,因为刀锋的方向与他相反,直止易得,他喝道,“放下。”

    “你看啊,只是这样你都紧张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