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舟匆匆赶往黄沙县的同时,彼时的黄沙县。

    马车在土路上飞驰而过,尘土飞扬,前方的路都快看不清了,苏娘正襟危坐,胸中的震动如雷点,经久,一滴冷汗沿着下颌滑落,在胸襟上留下浅浅的湿痕。兵器相撞的声音、战马的嘶鸣以及姬墨舒的痛呼,多种声音交织在耳边,如同吹魂曲般折磨着人的灵魂。

    在医馆休整一周,伤势稍微好转之后她便准备回县衙,却不想路上正正撞上袭击她的那伙人,那伙人反扑过来,手段狠辣,让她猝不及防。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撩起车帘看了下身后,不远处的树梢上空竟是一片霞光,眼下临近午夜,火光冲天,细细嗅闻,貌似还能闻到裹挟在风中的血腥味,多惨烈的死局才会致使鲜血染红了天际。

    马车一头扎进树林中,车轮快速碾过地上凹凸不平的坑洞,竟是一下子翘了起来,车厢一侧腾空,她见缝插针,立刻挪到了马车翘起的那一侧,马车险些翻转而后再次落在地上,随之传来更加剧烈的颠簸。

    苏娘几乎整个人都被抛了起来,如此剧烈的颠簸显然不利于她的伤势,腰间的伤早已崩裂,洁白的纱布上逐渐晕开一片嫣红。她尚且捂着伤口面如菜色,姬墨舒就更不必多说了,姬墨舒连呻吟都发不出,这一路她已经好几次被苏大夫从鬼门关中拉回来。

    苏大夫吃力的扎着针,彼时的姬墨舒浑身上下都扎满了银针,眼看着已经没有一块可以下针的地方了,这时,马车突然再次传来一阵颠簸,手下动作一歪,银针不小心扎错了地方。

    “唔,疼,咳咳,好疼,咳咳咳。”姬墨舒当即痛呼出声,她不适的扭动着,适逢马车又在颠簸,银针在皮肉里面摆动,露在外面的针尾都在颤动。

    “按住她,针要断了。”

    苏娘忙按住姬墨舒,苏大夫再次抽出一根银针,趁着马车稍作平稳的时候见缝插针扎在了姬墨舒头顶的百会穴。

    姬墨舒再次发出尖细的哀叫,“啊,不要……不要这样,不要……”

    “墨舒,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不要……不要这样,好痛,呜呜呜,好痛……”多日折磨姬墨舒终是丢弃了最后的要强,她疼的太厉害了,只会如同小女孩般发出无助的哭喊,气若游丝梨花带雨的模样不论何时都教人心疼,这让苏大夫不止一次产生怀疑,她并非在救姬墨舒,而是在折磨姬墨舒。

    “不要,呕,咳咳咳!”

    “墨舒!”

    马车再次颠簸起来,姬墨舒虚弱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她开始呕吐,无法抑制,本来就没怎么吃东西的她吐出来的永远只有苦水和堪堪喝下的汤药,到了最后,竟然吐出大口大口混合着水的鲜血。

    这天底下最心焦的经历莫过于眼睁睁看着心上人大口吐血而什么都做不了,苏娘完全吓懵了,车里的物件全都染上了血色,喷溅在墙上的血沿着木板纹路缓缓滑落,触目惊心,这都是姬墨舒的血,姬墨舒本就没什么血了,还吐了这么多,这可如何是好?她已经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了,只会重复麻木的抚着姬墨舒的背,也不敢用力拍,生怕此时的姬墨舒会被硬生生拍碎。

    “姓苏的,她怎么这么痛苦?”

    苏大夫颇为无奈的擦了下头上的冷汗,道,“我也没办法,这里就不是治病的地方。”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苏娘死死抱着姬墨舒的头,胸襟早已被濡湿,滚烫的液体不断沿着胸襟滑落,熨烫着她的心,这都是姬墨舒对她的极力讨伐。每当看到姬墨舒痛不欲生的样子她都感觉极其心痛,若是可以,她宁愿她来承受这些。

    “没办法,先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暂停一会儿,这样下去我怕她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