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扎吉和皮耶罗最终还是没有签那份协议。

    恩爱的情侣在看到彼此的那一刻依然会心动、但是太多的指责和疲惫让最基本的情欲都枯萎、再深的爱意也像是隔着毛玻璃看花。他们就像是两个已经麻木的成年人抱着小时候的百宝箱,里面的东西早已经泛黄陈旧,留下只是空占地方、丢掉却又舍不得,然后也只能假装看不见上面的灰尘和蛛网、只等哪天实在忍不下去然后再丢进垃圾桶里。

    托蒂对于皮耶罗竟然没有离婚有些失望,但是他也不觉得他们两个人分分合合这么久就会分开——被托蒂看到皮耶罗和因扎吉做爱的那次就是两个人闹了矛盾。他们吵得很凶,皮耶罗骂人的时候并不温和、而因扎吉则是不耐又沉默,最后两个人不欢而散,见到面之后会因为各种东西吵起来——袖口,煎蛋的火候、或者是皮耶罗的卷发和因扎吉的领口。那段时间的报纸上也有对这对身份显赫的夫夫的婚姻状况的猜测,还有关于他们事业上的冲突的分析。

    但是结果就是两个人吵了无数次,以因扎吉按着皮耶罗来了一发结束。然后他们又是恩爱夫妻。

    托蒂明白,现在才是最好的状况。他不缺乏耐心,更何况能时不时尝上一口肉的狼也并不会因为饥饿冒进、最后丢了自己的猎物。

    不过托蒂也不是什么都不会做。

    “为什么没离婚?”皮耶罗有些惊愕的看向托蒂。“抱歉、我和皮波是不是……”

    “我当然希望阿莱莎能幸福,你很喜欢他不是吗?”托蒂跪坐在沙发上、好像没意识到自己长大了一样,手臂缠在皮耶罗的腰上、头枕着他的胸口。“但是你这段时间好像不是很开心。要我说阿莱莎你就该让他知道珍惜你。”

    托蒂好像一只粘人的金毛犬——或者是棕熊,缠着皮耶罗碎碎念着。皮耶罗应该是不喜欢别人插手他的事的,但是托蒂都是为了他好、而且这个小喇叭也不是第一次对他碎碎念了,面对就算在学校看到一朵花也要回来形容一下那朵花有多漂亮、但是还是不如阿莱莎的托蒂,皮耶罗又怎么能把他和其他人混为一谈。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皮耶罗笑着、棕色的眼睛里闪过很受用的光。毕竟没有人会不喜欢别人的夸奖不是吗?而且面对那么多的批评和指责、还有爱人的离心,托蒂这份不是来自于血缘也不是来自于利益的支持和肯定让皮耶罗的心里格外满足。

    “阿莱莎最好了。”托蒂把脸埋进了皮耶罗的侧颈、说话时候的声音有些闷闷的,热气弄得皮耶罗有些痒,但是被托蒂说的有些心软的皮耶罗只是歪了歪头、给托蒂让出更大的空间,而注意力被转移的、和因扎吉不知道度过了多少个香艳的激烈夜晚的皮耶罗全然没意识到他和托蒂的姿势有多暧昧,毕竟他只把他的当成小孩子。

    “这话不许在皮波面前说,听到了吗?”毕竟他们还没离婚,万一托蒂真和因扎吉闹矛盾他也只能左右为难。被说的那个没做错什么,挑事的那个还是为了他——这叫皮耶罗能怎么办。而且在皮耶罗的心里他还是希望他和因扎吉能有机会复合的。

    “唔。”托蒂的脸上一片潮红,他的呼吸间满是皮耶罗身上的甜味——好像是奶油、有或者是什么别的香料,总之就好像进了甜品店一样,但是甜的并不腻人。他一说话就可以吻到皮耶罗颈间的皮肤、软腻的皮肤因为他而泛起潮意,也许还会发红。

    这是他从见到第一面开始就已经在惦念的人。皮耶罗有夫之妇的身份不仅让托蒂止步、还让他越发痴狂。每一次指尖的触碰、每一次的拥抱,有或者只是吃着皮耶罗做的食物或者是他对自己笑了一下——托蒂的灵魂每时每刻都在因为这种隐秘的刺激和负罪感而颤抖。他可以借着各种名义、在不经意间把这个美人玩弄到颤抖,但是托蒂之前也只敢碰一碰皮耶罗的手罢了。他渴望又不敢轻慢,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摇摇欲坠的、让托蒂痛恨的婚姻即将结束了。原本还在克制自己的托蒂越发的煎熬,就像现在,他虚虚的亲吻皮耶罗的脖颈、脑子里想的却是如何咬破皮肤下跳动的血管、让皮耶罗发出哀鸣。

    他的阿莱莎一点是一个长着天使的脸的魅魔,应该被真正的天使的剑钉在胸口、然后任由黑色的血缠绕着四肢滴落。不然他怎么会生出这些疯狂又禁忌的想法、然后又任由自己的罪孽滋长。

    皮耶罗可不知道他的养子在想什么。他很认真的思考了三个人的关系、每一次做出决定又打消自己的念头。皮耶罗并非只是因为舍不得,说实话,就算感情再多这段时间也消磨了大半了,只是他不想去做那个背离者,就像是他不想离开自己现在的公司,皮耶罗不是因扎吉那个浪子、他只想守着自己已有的一切、即使物是人非。

    一段双人关系如果由一个人开启的话,那由另一个人结束似乎是一个很合理的事。因扎吉又一次拿来了离婚申请书,一切都归皮耶罗、因扎吉带走私人物品和少部分的财物、以及他的车子,几乎相当于净身出户,而托蒂也理所当然的归皮耶罗,毕竟皮耶罗用心最多。

    “你不需要这样,皮波……菲利普。”皮耶罗很认真的翻看着离婚申请书,蓬松的头发盖住了半个耳朵、睫毛很长,嘴唇微抿着,侧脸温柔到几乎像是小女孩一样的娴静。因扎吉认真的看着皮耶罗的侧脸、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能如此的心平气和,没有怨怼也没有心动。他依旧喜欢这个和他有过一段婚姻的人,但是似乎又缺少了什么。

    “我会离开都灵,然后去米兰。一份更高薪的工作——也许还会有艳遇,你知道我一向不缺这个。”因扎吉的目光投向很虚无的远处、嘴里说着他自己都听不懂的话。“但是你不一样。前段时间你们公司有帮你说什么吗?等他们榨干了你的价值、你的结果就是去某个档案室、有或者是一个清闲但是没有权利的部门,等到其他人忘了你就把你一脚踢开。承认吧,那不是你的公司,即使现在是你扛着他前行。这么看你更需要用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