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缩了缩脚,发现左脚鞋面是有点脏,踢蹴鞠踢的。他谨慎重新将右脚迈出去,屁颠屁颠地跑到贺延庭身边围着他转了两圈,纳闷道:“谁得罪你啦?”

    贺延庭端着胳膊冷笑,还能有谁?在国子监的时候跟江亦行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回了相府又一心记挂着外头的伙伴,只怕早就将他抛到脑后了。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亲疏远近?

    宋瑜在旁边似乎看出了点什么,贺延庭没有亲近的兄弟姊妹,即便相府的几个表兄妹其实也待他平平,但是这孩子对于手足还是有期盼的。正好,允哥儿填补了他心中的空缺。

    只是允哥儿天生好人缘,从前在书院中交好的朋友便有一堆,听闻如今在国子监也跟室友相处得不错。允哥儿从来都是来者不拒,不会只同一个人顽,贺延庭若是继续这样别扭的话,宋瑜估计他得继续别扭一辈子。

    贺延庭的这点小心思,宋允知真的一点儿都没感受到,他还是快快乐乐地度过了假期,然后回到国子监继续上课。

    近来国子监多了书法课,还是陈素亲自教的书法课。

    宋允知本想在先生的课上一鸣惊人,但很可惜,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天赋,写出来的字简直不堪入目。

    半晌,宋允知不免自暴自弃地跟系统抱怨:“难道我真的一点天赋都没有吗?”

    系统调出来宋允知的分析数据,他的天赋点目前显示在身体灵活,还有动手能力强两方面,过目不忘是因为吃了“孔圣枕中丹”后新添的。

    宋允知得知之后,小小抱怨一声:“动手能力强,我怎么从未发现?”

    系统都不好意思提醒他,就他那好吃懒做的样子,哪里需要动过手?

    宋允知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继续死磕书法。可他也不是从前那等一无所知的小屁孩儿了,从前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如今有了对比,才知道自己这一手的字有多差劲。尤其是有个高调的王承台在前面,他那一手好字受到过名家指点,又有王先生从旁教导,远不是寻常孩子能比。

    这都没什么好记恨的,真正可恶的是王承台明明靠着优渥的家世跟良好的师承,比旁人占据更多的优势和资源,却总是自诩天赋了得,扬言自己的一手好字只靠天赋与努力得来,并且借天赋一说讥讽旁人。

    这个旁人,从前尤指江亦行。因为江亦行出身不好成绩却比他好,王承台总喜欢在别的事上羞辱他借此彰显优渥感。

    江亦行每每都是默默忍受,他没钱买多少稿纸,从前只能用沙盘练字,如何能跟王承台比?被讥笑了也只能不吭声。

    如今又多了一个宋允知,下课之后,王承台便朝宋允知这边过来了,想要探一探他的底。

    宋允知可太恨他了,见他来直接将自己苦心练的字全都毁尸灭迹。

    王承台笑了一声:“这是写得多差劲,竟然都见不得人了?可再难看总得见人的,官员选拔有身、言、书、判,国子监岁考亦有一项书法考试,不论何斋学子都得参与,不得缺考。届时,所有学生的字也都会被张贴在石碑前。”

    他说完,似乎已经预想到宋允知颜面尽失的样子了:“你就好好等着那一日吧。”

    随春生被吵得没办法睡觉,脑袋从手肘中间挪起来一点,不耐烦地呵斥一声:“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