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未归,冰冷的床铺上,整整齐齐,一丝不乱,井然有序,而摆在桌上的铜灯兀自孤零零的闪烁了一晚,直至清晨天亮之时,终于是油尽灯枯,熄灭在一堆的灰烬之中。

    风雷急躁的来回走着,手在衣服上上下的搓着,几乎就要将自己的一身衣服搓成碎布条,不知是为何事着急成这个样子。

    “公子,你可算是回来了,”风雷将刚刚推门进入的林毓霖一把拉住,声音都急出了爆破音,“老爷出事了!”

    急切间听到风雷说出这句话,林毓霖如同被雷击中,愣了一愣,连忙一叠连声问道,“快说,出了何事?”

    原来这几日林毓霖心思都在窥探齐颜儿的事情上,每晚一入夜便去了齐颜儿附近的屋顶上,观察齐颜儿的不同寻常之处,第一晚并没有什么发现,只是觉得齐颜儿和唐小倩二人之间关系甚是亲密,而且十分的和乐融融,初时只是觉得自己未免多事,但又实在按捺不住自己心中越来越强烈的好奇心,总觉得齐颜儿身上有不同寻常的秘密,因此便不畏夜里寒冷硬是在齐颜儿的眼皮子底下找到了事情的答案,当得知齐颜儿竟是一名女娇娥时,林毓霖竟莫名的浑身战栗,一种莫名的兴奋久久挥之不去,慢慢看了几日之后,便在心里越来越心疼齐颜儿的处境,虽说此种境况下的齐颜儿有家室有娘子有儿子,有一个需要他一力承担的家庭,但林毓霖却对齐颜儿的这种复杂得不能对外人述说的多重身份,有了换位的同等理解,对于热血男儿的林毓霖来说,只要是齐颜儿的一切他都可以无条件全部的承担起来,只要能和齐颜儿有一个永远在一起的未来,便足矣。所以,昨晚林毓霖对齐颜儿所说的一切都是出于林毓霖思索之后的结果,而似乎齐颜儿并没有听懂其中的真情实意,因此林毓霖才会说,齐颜儿忘记了都不要紧,他会记得,一切。

    在林毓霖踏进这件屋子之前,林毓霖是在心里决定今晚明晚再去会会齐颜儿,一直到齐颜儿能够完全明白自己的心意为止。

    而昨晚林毓霖出去没多久之后,接到漠北飞鸽来报,林毓霖之父林遁击林将军,在一次例行巡防的过程中,遭不明伏击,加之冻雪阻路,一阵厮杀之后,林将军踪迹全无,生死不明,这一突发事件在军中引发巨大震动,其中以林将军近身的几位统领主张应立即出动人马寻找主帅,因林将军一向治军严谨,赏罚分明,因此这个主张得到绝大多数人的拥护,而另外几位和林将军有过多次商讨时局的统领,则不赞同将军队过多的兵力用于寻找,担心会因此形成军中虚空,若再给敌军趁乱来袭,后果不堪设想,丢了自家性命是小,若是造成边塞缺口失守,致使敌军从此缺口进入中原,引起大规模的战乱,将会是历史的一大罪人,这是重中之重不得不妨,也是林将军及所有人的使命,因此两边都据理不让,不得已才飞鸽来报,请林毓霖火速前去漠北,主持大局。

    “速去备马!”林毓霖说道,“我先去和夫母亲说一声,我们立即便出发。”

    风雷应道,“快马早已备好,因昨晚实在是不知公子的行踪,夫人已是焦急万分,令你回来之后即刻便出发,不可丝毫耽搁。”

    林毓霖心下不觉懊恼,这几日每次去齐颜儿处都是任何人都没有告知,更是连风雷都没有泄露一点的口风,就是为了防止风雷大嘴阔口的不注意将齐颜儿的私密说出去,不想今日百密一疏竟在此处栽下跟头,若是林毓霖之父有何不测,想必林毓霖定将自责一世。

    “也好,既是母亲已经知晓,我即刻便出发,”林毓霖说道,停了一停,又说道,“我有一书信,你先去交给芝采,请她速去织锦局一趟,务必要亲手将书信交至书信本人的手上。”说着,手底下已经开始书写起来,字迹飞扬潦草凌乱,显然心情是无比的焦急,但所幸此刻林毓霖依旧是阵脚不乱,面上表情镇定自若,自有一派胸有谋略。

    待林毓霖将书信写毕,交到风雷的手上看时,只见信封上写着“唐小倩”三字,但“唐小倩”三字却已被划掉,又在“唐小倩”三字之下写着“齐俨”的名字,不知这封信究竟是写给唐小倩的还是写给齐俨的。

    风雷见林毓霖如此郑重其事的交待这件事,便不敢怠慢,连忙问道,“公子,这封信究竟是交给唐小倩手里,还是交到齐俨的手里,这个······”风雷欲言又止,但还是勇敢的问了出来,“我应该怎么跟芝采说这封信,是说这是私信还是公信,若说是公信,怕是齐公子并不会理会······”

    “就说是,”林毓霖思索了一思索说道,“就说是家书,请齐公子务必重视。”

    听林毓霖这么一说,风雷更加的不敢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芋,迟疑间脸色便十分的古怪,双脚更是如同长在地上,竟是挪动不了分毫。

    “你速去速回,我在门口等你!”林毓霖声色俱厉的命令道,说完人已是走到了屋外,立即有四五人在林毓霖的呼唤声中奔走起来,身形俱是魁梧之人,看那四五人的身手显然是上乘的好手,有这几人的助力想必这次突发事件,也能对于林毓霖有所帮助。

    “这次情况紧急非同一般,因此这次的安家费是平日里的两倍,若是能平安回来是最好,若是······”林毓霖对着几名妇孺老幼嘱咐道,“若是有何不测,你们也可凭借这些微薄的银两,渡过难关,众位兄弟跟我生死与共,我心里十分感激,当受我一拜。”说着深深的抱拳一辑,面对掩面而泣的妇孺老幼,林毓霖每次出发去漠北一同带去的人,都会提前发放安家费,以求安抚下属家人不安的心,而这已成了林毓霖最重要的习惯之一。

    林毓霖将妇孺老幼安顿完毕,正准备回返身去门口等候风雷,转过大门的抱夏处正巧和赶来的林老夫人相遇,林老夫人面容憔悴,由几名的丫鬟搀扶,芝采也在其中,急急而来,林毓霖一见母亲抱恙前来,立即快走几步迎着。

    “毓儿,此次情况凶险,你一定要平安回来,为娘的在家里日日的盼着你,你需要记得万事多想着点自己最重要的人。”林老夫人嘱咐林毓霖,往年中,虽说林毓霖总在漠北京中两边跑,但此次情况特殊,林老夫人也是年纪大了些,爱子护子之心便流露出来。

    “母亲放心,孩儿心中明白,为了他我也会多多注意自身的安危,一定平安回来见你们。”林毓霖说道,见母亲颇多忧心记挂,想了想又说道,“孩儿不在家的日子,母亲不妨让齐俨多来家里走动,有他在母亲身边照顾,我也能心中放心,母亲对这齐俨已是十分的熟悉,想必也是知道他是可堪托付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