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皓月激动了好久才让自己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等他反应过来,也觉得自己刚刚的举动实在太过丢人,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真是不好意思啊,荣苏。你不知道,这一路上,可把我憋坏了,在国宾馆也不能笑,只有到了你这里才能放肆一下。”说着,便把今天的事情同秦婉词详细地说了一遍。

    秦婉词听后,先是向连皓月表示祝贺,随后却开始慢慢咀嚼萧奕洵背后的深意。奕洵一心想要收复离漠宿伊,所以,对于送上门来的连皓月,他不可能没有要求,而关原城和廖腾升这两件事情的背后,奕洵想要做的是什么呢?

    只要细细想想,便不难得出结论,离漠与若伊本来就势同水火,两国在交界处从来打的是不可开交,萧奕洵此举为的就是推波助澜,他想要离漠若伊二国相争,靖朝好收渔翁之利。

    她忽的想起一件事情,当年在蘅承,萧奕洵曾对自己说过离漠与若伊之间的看法。当年他认为,若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没有强大的将领以及羸弱的兵力,完全无法与离漠的精兵强将抗衡,所以两国若真的开战,胜的一方倒有可能是离漠。只是时过境迁,现在的离漠早就没了当年威震四方的宿伊,就连申惠也死了,只怕没有多少实力再与若伊争胸,当年所说的“疲楚之术”又还有多少利用的机会呢?她凝神想了一想,目光投在了面前这个仍旧沉浸在兴奋中的连皓月身上,心中一动,奕洵,难道你也看中了这个前途无量的年轻将军?

    此时此刻,秦婉词也终于明白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了,她!要促成若伊离漠之间的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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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奕洵见了连皓月之后的第三天,来到了文渊阁,去同其他三位辅政大臣商量着贡银的事情。

    早在连皓月进宫觐见齐黛莹之前,他们便一早商议好了,这件事情,就让萧奕洵自己做决定。在连皓月初七去了豫昭王府之后,他们就知道这件事情可以有个定论了。

    萧奕洵也当着三个人的面将谈话的经过和结果说了一遍,不过隐去了浣纱图和紫玉流苏的事情。

    许恒撵了一把胡子,思忖片刻,缓缓道:“从明年起每年的贡银不要,换取上等马五千匹,普通马五千匹,牛羊各万匹,布十万匹。我们本来每年都要花好些银子去买战马牛羊,离漠进宫牛马,我们也不差那么些钱。这点蝇头小利一定不是王爷看重的,王爷的目的是后面的两个条件吧。”

    这一群人俱是老谋深算,不必萧奕洵解释,都能知道他意欲何为,沈鸿彬也道:“王爷虽说是想为燕将军报仇,其实,更想的是让我靖朝坐收渔翁之利吧。”

    萧奕洵拱手谦恭道:“奕洵不敢在三位大人面前卖弄心思。”他看了看一直没说话的萧容峥,笑着问:“四皇叔如何看待?”

    这近一年来,萧奕洵虽然怀疑萧容峥其心不轨,但也没有什么确实证据,二人在朝廷之上,这一年也算风平浪静。他二人若不争权,两厢合作,倒是所向披靡,二人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在对外之事上,萧奕洵与萧容峥叔侄二人从来都只站在同一阵线上的。萧容峥知道了萧奕洵的用意之后,沉吟半晌,须臾之后,脸上凝起笑容:“连城骑尚在云殊,先引开离漠的兵力也不错。这个条件我们可以接受,不过要多段时间,一年的时间去杀廖腾升实在是太久了。条件就是今年年底,我们要廖腾升的人头!”

    萧奕洵一愣,面有难色:“可是离漠暂无大将,这连皓月回到且柔再领命出征,也近年底了,这会不会太急了?”

    萧容峥从容笑道:“正是因为能打的连皓月尚在长安,所以我们在要逼着纳兰隽赶快出兵啊。离漠先败没关系,明年我们就自雍谷关出兵,帮助离漠遏制若伊。我们本来不就是打着消耗两国实力的目的么?,”

    萧奕洵看着萧容峥,贴身的丝线带着凉意一点一点顺着手臂向上蔓延,他微微垂眼,诚挚道:“皇叔高见,奕洵自叹不如。”

    萧容峥亲切地拍了拍萧奕洵的手臂,柔声道:“你啊,总是自谦。”

    沈鸿彬看着二人配合相得益彰,目光微沉,却对许恒道:“既然我们四个人都没有意见,许兄择日便拟好文书,让人快马送到且柔吧。”似乎是坐的有点久了,沈鸿彬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舒展舒展手臂,微微笑道:“再过几日便是中秋了,也好轻松轻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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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十五,中秋之夜,萧文禹崩逝尚未满三年,国丧未满,本是不该举行大宴的。所以去年中秋,也就是恭顺王自己在府中备下家宴请了自己的兄弟姐妹。不过今年,恰巧是贤安太妃五十岁生日的年份,所以安颜特意进宫见了齐黛莹,说瑞怀王今年又得了一个女儿,不妨乘着中秋节,让他们夫妇二人回来,见一见贤安太妃,齐黛莹也觉得自己的生活过的烦闷,没有人陪伴,能让瑞怀王夫妇进宫,多个人陪伴,也有趣的多,自然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