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薄纸捧在蒋沉手中却有千斤之重,他激动地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三堂,将这个迟到了三年的真相上呈给了县令李正冠,求他替自己陈情上报。

    李正冠心中却打起小算盘:他早听说自打蒋沉成为万年县的不良帅以来,县内治安有了明显改善,更是有案必破,他的前任钱县令正是借着这份功绩才迅速高升,如今他新官上任,正是需要人手之际,又怎么肯轻易放走如此得力的人才?

    于是,他随手把卢言真的遗书一团,扔在地上,冷哼一声。

    “三年前的旧案又不是本官判的,如今人证、物证都已经不在了,钟卢氏也死了,只凭这小小一张来路不明的纸条便想翻案,实在牵强!”

    蒋沉忙扑上前去拾起地上的纸团,再抬起头来时,李正冠已经背过身去,不耐烦地挥着手示意他退下。

    李正冠冷漠的背影很快在他的泪水中变得模糊,他展开那只小小的纸团,小心地想用手指去抚平上面的每一处褶皱,却无济于事。

    也许在旁人眼中,他的清白也是一样,无论他如何拼命自证,在别人眼里也不过是一段写在废纸上的荒唐言……

    蒋沉失魂落魄地回到班房,孟得鹿没有未离去,见她焦急地迎上来,他自然知道她想打听什么,也不多话,只把手中那张薄纸递了过去。

    孟得鹿一目十行地读完了卢言真的遗书,震惊之余,她又想起了卢言真生前最喜欢穿着反光的“织金锦”,却又坚持谎称自己不能见光这自相矛盾的言行,立刻茅塞顿开。

    “我懂了……难怪言真要谎称自己患有怪病,不能见光,深居简出,偶尔出门也一定要用伞遮住面孔,原来,这些年她一直在躲避‘炽凤枢’的追杀!”

    蒋沉无精打采地应和,“可惜,她如履薄冰地躲了三年,最终还是没有逃出她们的魔掌……”

    孟得鹿又道:“还有一件怪事,刚才我看得清清楚楚,言真额头上的凤凰血印和我义母遗体上的一模一样,我们见过不止一位被‘炽凤枢’杀害的死者,为什么只有她俩头上有这样的烙印?难道,她们两人之间还有什么我们不了解的瓜葛或是相似之处?”

    只要听到与案件相关的细节,蒋沉无论如何都无法置之不理,涣散的目光重新聚起,重打起精神思索起来。

    过了许久,他缓缓开口,“也许……我有了一个答案……”

    孟得鹿忙问:“是什么?你快说!”

    “如果钟卢氏是想要摆脱‘炽凤枢’的控制才遭到追杀,那么,你的义母可能也是,那个特殊的血凤图案也许是‘炽凤枢’专门用来处决叛逃者的印记,我不知道你义母当初为什么被拉入了‘炽凤枢’,但这么多年来,你既然从未从她的口中听说过这个名号,便足以说明她对‘炽凤枢’并不虔诚,你们年少无知,又在风尘中饱受男子欺凌,按理说应该是最容易被‘炽凤枢’迷惑拉拢的,可能最初,你的义母也收到指令,要将你们培养成她们的道众,所以她精心教授了抱月点穴,教授了你毒理,但渐渐地,她识破了‘炽凤枢’的真实嘴脸,幡然醒悟,想要带你们脱离邪道,所以才受到了‘炽凤枢’的杀害……也许,你的判断从来就没有错,你义母的确是一位温柔善良的女子……”

    这世间,并不是每一个谜题都能找到最贴切的解答,一路走来,她已经逐渐接受了有些真相终将沉进时间长河的淤泥中,永远不见天日,而追随者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在很多种揣测中寻找到那一个最能抚慰自己的可能罢了。

    孟得鹿脸上一热,泪水已然悄悄滑落,在这一刻,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比她和蒋沉之间更能同病相怜了,他们都正在想着说些什么安慰一下彼此,一顶小轿却匆忙而至,拦在了她与蒋沉之间。

    轿夫躬着背掀开轿帘,恭敬地邀请着孟得鹿,“钟侍郎请孟娘子到府上见面。”

    孟得鹿正一犹豫,蒋沉却已经恭敬地叉了叉手,语气中全是“公事公办”的冷漠,“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