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忠的案子了结,同时也传出了“告老还乡”的消息,再也没在坊市间露面。

    孟得鹿好不容易找到的保护伞就这样没了,只好另找靠山,免得父亲依然不死心,时时派人来“赎”自己回家。

    她正愁着,那辆罩着黄纱的宫中马车却再次来到了蕉芸轩门口,这一次,竟是来请她进宫亲自为老太妃诊病的!

    孟得鹿暗喜,认定这是寻找新靠山的好机会,兴冲冲上车进宫,不料一进宫门却被人当场拿下,扔进了宫狱中!

    前些日子,太妃从邓采柚手中得到了孟得鹿研制的“珍珠伏敏霜”,便兴致勃勃地试用起来,一开始,皮肤病的确大有好转,但近日病情又急转直下,今日午后更是突发过敏和哮喘等症,险些丧命,所以宫中怀疑孟得鹿是受人指使,暗中向太妃投毒害命!

    负责审讯的狱卒娘子长着一双母狼般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孟得鹿。

    “圣人敬重太妃,特别准许太妃留在宫中颐养天年,如今太妃凤体有损,圣人震怒,已经下旨要严查凶手!你区区一名舞伎,想必也没有胆子蓄意谋害太妃,一定是受人蛊惑指使!痛快供出你背后的主谋,也可以少受点苦头!”

    孟得鹿的手脚已经被牢牢捆住,只得匍匐跪地,连声申辩。

    “民女冤枉,还望大娘明鉴,一来,民女身在风尘之中,与宫中没有任何瓜葛,更和太妃素昧平生,没有谋害太妃的动机,二来……”

    “冤枉?”狱卒娘子很没有耐心地一挥手,旁边便有人把一块又脏又臭的抹布塞进了孟得鹿嘴里,阻断了她的辩白,“进了这里的人都会喊冤枉,既然你不说实话,那老娘就只能费些力气帮帮你了……”

    小炉里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狱卒娘子细心地用一柄木勺搅起一股股黏腻浑浊的液体,木质的清香扑鼻而来,和刑房中阴森的氛围极不相称。

    “大理寺的崔半晟寺正刚刚研究出几种专门针对女囚的刑罚,老娘正愁没处实验,你今天倒来得巧,咱们就先从这个‘摩顶受戒’开始吧!”

    几名女狱卒上前把孟得鹿的身体死死按住,粗暴地扯掉了她头上的发簪。

    狱卒娘子抄着一把沾满血迹的利剪,撩起孟得鹿如瀑布般披散下来的头发,咋舌哀叹。

    “哎,可惜了这一头乌黑的秀发,以后再也看不着了……对了,你还不知道吧,这‘摩顶受戒’要先用剪刀剪短你的头发,把蜂蜡和树脂混合加热,熬出黏性,再涂在纱布上糊在你的头皮上,等胶冷却凝固,纱布紧紧地粘在头皮上,再把纱布猛地撕下来,嘶……那滋味儿,想想都不好过,受过这刑罚,轻的,发根统统死光,一辈子不长头发,重的,头皮连着脸皮一起剥落,连容颜都要跟着毁掉……你要是现在想认罪就点点头,一切都还来得及……”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孟得鹿依然坚定地拼命摇头!

    “好!那就别怪老娘让你后悔今生投胎为人!”

    “咔嚓”一声,利剪紧贴着孟得鹿的耳朵剪下,一缕青丝落地!

    “住手!”

    正在孟得鹿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时,一个女声从门外传来,那声音虽不高,却有穿云裂石的气度,立刻将刚坠入十八层地狱的孟得鹿重新拉回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