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染十分无奈,正待起身,这时,院子里那个不中听的声音又扬了起来:“还以为二小姐这院儿里的丫鬟得是有多出色呢,没想到竟然是拿着府里的月例银子躲在这边好吃懒做。怎么,我说你们还说错了吗?一个个的什么眼神看我?告诉你们,我安秀现在可不再是从前那个任人呼之即来喝之即去的扫地丫鬟了,我如今也是嫡小姐的贴身侍女,是一等丫鬟,比你们高着身价儿呢,说你们自然是说得着的。”
白鹤染擦干了身子,一边穿衣裳一边想着这个安秀,很快便想起来那日在锦荣院儿门口,跟迎春起了争执的那个丫鬟。
院子里的喝骂声还在继续:“你们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巳时都过半了,二小姐却还没起床。主子贪睡,你们这些做下人的是干什么吃的?不知道该在什么时辰把主子叫起来吗?老夫人那边还等着二小姐去问安,所有人都到齐了,结果这厢二小姐却还没起床,这事要是传出去还像什么话?谁家的小姐是这样不懂规则不重孝道的?你们这些奴才不是成心坏主子名声,给主子添乱吗?”
白鹤染系好腰间的丝带,拧了布巾擦脸。文国公府还真是卧虎藏龙,区区一个扫地丫鬟都能这样伶牙俐齿,还张口闭口将规则礼数挂在嘴边,以堵人口舌。这样的丫鬟能让白花颜给捡到手,可见还真是臭味相投,隔着老远都能互相吸引走到一起。
这时,念昔院儿这边也有人说话了:“安秀姑娘,你说的这些都在理,咱们也不会同你争论。没有按时叫醒主子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不对,但是给老夫人问安这个事,我家二小姐虽说不是每日都去,可但凡有事耽搁了,都会差人去给老夫人那边报备一声。所以这不懂规矩不重孝道的话,我们念昔院儿可不敢接,也接不住。另外,你方才说所有人都到齐了,这是什么意思?所有人是指什么人?都到齐了是为了什么?”
安秀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哟,说你们两句你们还有理了?一个个的不过是些粗使下人,也配在我们面前端架子?不明白所有人都到齐了是什么意思吗?那我告诉你,所有人,就是指这府里所有的夫人、姨娘、少爷,以及小姐们,哦对,还有老爷。都到齐了,自然是都已经到了老夫人跟前行礼问安,就等二小姐一个了。”
“等我家二小姐?”那个丫鬟更纳闷了,“等二小姐干什么?他们问过了安自行回去就是,难不成还要等所有人都到了,然后大家一起跪下来磕头行礼,齐声同祝?这是在自家府里,你当是皇宫里上早朝呢?真要这么整,传出去那才是大罪,万一被有心之人利用,添油加醋,到时候杀头都是有可能的。”
边上另有下人也跟着一起道:“是啊是啊!安秀姑娘,你既然是五小姐身边的一等丫鬟,那你可真得给五小姐提个醒。这个事儿不管是五小姐张罗的还是三夫人张罗的,可一定要把握好尺度啊!这万一场面闹得大了让朝廷的人知晓,咱们文国公府数代家业可就毁于一旦了。”
“你,你们……”安秀是真没想到念昔院儿的下人一个个的这么能说,一时间被堵在当场,憋得俏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