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些事也由不得她,就像白燕语的死由不得她不信一样。她再堵得慌,也不得不承认白燕语十有八九是没了,毕竟随身物件儿都捞上来了,还有立春也捞上来了,云梦湖全是冰,那么冷,白燕语怎么可能还活着。
她抬手抹了一把眼泪,问身边的海棠:“白帖往各府各宅送了吗?”
海棠点头,“夫人放心,都送了。三小姐这半年结识了不少贵人娇客,都接了帖,估计再过一个多时辰人就该上门了,咱们得准备着。”
红氏叹了口气,“还是让四小姐和小少爷顶着吧,还礼什么的就让他们来。林姨娘那边怎么样?醒了没有?今生阁的女医还在吗?”
“在,女医在香园住下了,一直照顾着林姨娘。奴婢也不知这会儿醒了没,但估计就算醒了也得再晕,哪个做亲娘的能受得了这种事。”海棠说到这里,也抹了一把眼泪。
府门外有人来了,红氏回头去看,见是二老爷白兴武和夫人谈氏,还有三夫人关氏带着白瞳剪和白浩风。两家是一块儿来的,都穿着白衣素服,白浩风更是一进院儿就找下人要了孝服穿,说自己是弟弟,理应为姐姐披孝守灵。然后跟她见了礼,主动自觉地去灵堂跪着了。
白瞳剪哭得眼睛都肿了,一进门就往灵堂扑,扑到白燕语的棺前哭得是惊天动地。
没有人拦着她,毕竟比起低声啜泣来,这才像是个办丧事的样子。
白兴武进灵堂去给白燕语上香了,谈氏和关氏走上前来握住红氏的手,几个女人围在一处又哭了一阵子,这时,白兴言也从梧桐园走了过来,依旧是一脸悲戚。
一个时辰后,前来吊唁的人开始上门了……
灵堂里弟弟妹妹跪着,长辈们站着,管家白顺站在府门口接待前来吊唁的宾客。
作为死者的父亲,白兴言今日是被重点照顾的,下人端了椅子给他坐,他就坐在白燕语的棺木前不停地哭,手捂着脸,也没人看得清是不是掉了眼泪。
前来吊唁的都是京中高门贵户的夫人小姐,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白兴言瞅着这些人进来,心里挺酸的,因为他从来没留意过白燕语居然结交了这么多人。
以前总说白燕语管这个胭脂作坊是小打小闹,可如今他才反应过来,那哪里是小打小闹,人人都知道胭脂铺是白鹤染跟皇后娘娘合开的,那么京里稍微有些头脸的女人们肯定是疯抢着去捧皇后娘娘的场,所以连带着白燕语的人缘也跟着水涨船高。
他的国公府里,一个女儿是公主,一个女儿是未来的九王妃,还有一个女儿跟这么多权贵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这要是这三个女儿都跟他一条心,他的日子该过得多好啊!
白兴言想到这里,鼻子一酸,是真的哭了。但他不是哭白燕语的死,而是在哭自己的命。
门口不停有小厮高声喝报,报的都是某某府夫人小姐到,他听到了许多官宅府邸的名字,什么左相右相家里的女眷都来了,甚至许多跟他在朝堂上唱反调儿的人也派了女眷上门。
他心里愈发的酸了,想他如果也有这么一天,都不知道会不会来这么多人,白燕语的人缘比他都好,这让白兴言心里很不是滋味,还暗骂了白燕语好几回。